这六个红色数字明显是手写的,而且不知是写的时候太过匆忙,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字体歪歪扭扭,很不规范。
如果不是内容确实简单,凭这字体,估计想辨认出内容也得费点劲。
“好了没有?这么半天磨叽什么呢?死人身上藏钱了还是咋地?”
刘小二在门外催促了一声,语气之中尽是不满。
我瞥了一眼门口处,飞快把那身病号服叠好,冲外面喊道:“好了,可以进来了!”
一群人陆续回到太平间,刘小二和刘大姐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也懒得听清,反正肯定都是些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难听话。
三兄妹一起凑到冷冻棺前,摆着领.导验收下属工作成果的气势,一起看向冷冻棺里的刘老汉。
三人看的很仔细,却极有默契的都没掀盖子。
我拿起那身叠好的病号服问道:“三位,这衣服怎么处理?您三位谁拿走?”
“那破玩意儿拿什么拿?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见过钱?赶紧扔了扔了,脏不脏…”
这身病号服对刘小二来说,仿佛是什么恐怖的洪水猛兽一般,看到我举起来,他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冲我嚷了起来。
刘大姐一脸厌恶的扇了扇鼻子,刚想说点什么,解放似乎看不下去了,突然说:“三位!抓紧的吧,尸体马上就要‘过午’了!怎么着?就这么舍不得老爷子走?”
‘过午’,就是指‘超过中午’。
按北安的风俗,尸体必须在中午之前火化,不然不吉利。
解放的话提醒了刘家三杰,他们终于没再找事儿,而是命令我们赶紧抬棺。
抬棺的间隙,我抽空跟解放说,换衣服对方给了我五百,咱仨该咋分?
解放说,这活儿是我一个人干的,钱我自己拿着就行,不用分。胜利也说,这种‘活儿’八百年遇不到一回,没必要太计较。
如今的我也知道,他俩每出一次这种差事,赚的钱也相当不少,所以也没在这点钱上跟他俩太矫情。
冷冻棺装上运尸车,按说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但刘家三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非说怕到了火葬场找不着其他帮手,所以非让我跟车一起去。
我原本不想去,不过解放偷偷跟我说,毕竟已经额外收了他家钱了,要是最后这一点活儿不帮他家干了的话,搞不好他们就会借题发挥,趁机胡闹。
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我尊重解放的意见,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运尸车。
到正门时,我没下车,直接摇下车窗跟守门的任科叮嘱了几句。
再次摇上车窗,运尸车驶出县医院大门的一瞬间,我就有些庆幸听了解放的话,坐了这辆车。
因为我看到县医院大门外不远处,正停着一辆明黄色的微型代步车,车里坐着四个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这辆运尸车。
是来确定刚才在幸福街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我?还是因为那场偶遇,导致他们惦记上我了?
我一时有些忐忑。
还好运尸车的车窗是不透明的,他们看不到车里的我。
因为惦记着这四个人,所以我一路都没说话,也没太在意刘家的事。
而且关于今天这趟运尸,说不清从哪个环节开始,我就一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除了我以外,别人都没发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