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选谁都不好。

袁瑞秋渐渐收起泪，艰难又宝贝地捏着一双筷子，低着脑袋瓜子，只给人瞧他的头顶，想装充耳不闻状。

眼前热腾腾的美味佳肴，哪怕掺了龙肝凤髓，也瞬间对他失去了所有吸引力。

袁瑞秋想装傻蒙混过去，毕竟这是他拿手好戏，但此时此刻他闷着头的安静与先前的活泼形成了鲜明对比。谢氏冷哼了一口气，摆明了不想放过他，道“怎么了傻子连自己丈夫是哪个都认不出来了”

谢氏这个妇人不好惹，她精着呢。

别看袁瑞秋没什么反应，其实他心里翻滚得厉害，他费尽千辛万苦，竭力想维持一种简单的平衡，被谢氏三言两语要挑拨碎了。

她不想袁瑞秋去祸害自己小儿子，所以她让袁瑞秋自己做出选择，让谢烟麟清清楚楚的看着，然后死心。

谢烟麟确实怔住了，他的位置距离瑞秋最近，他茫然地看着瑞秋的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一根青菜，放入五哥的碗里，本来一颗期待的心突然就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脸庞的血色褪了大半。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一种酸涩的滋味从喉咙涌上口腔。谢七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失魂落魄。

他拼命告诉自己，瑞秋不懂事，只会选自己亲近的人，可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可能这个比喻有点可笑，但他确实觉得像是对一个非亲生的孩子掏心掏肺的好，那孩子在自己面前也很乖巧可爱，对自己百般亲近，可到头来，他还是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和五哥之间，他到底输在哪里是他对瑞秋不够好么

他同时也不知道的是，这餐桌上的小小勾心，不过母亲和瑞秋之间一场小小的博弈，袁瑞秋输了而已。

“七儿你看到了，瑞秋喜欢你五哥。”谢氏心满意足，谢烟麟却好似没听到这话般，他表情冷漠，勉勉强强地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母亲，儿子还有功课，先退下了。”

明知是借口，谢氏也是乐意的，笑道“早些休息。”

曾几何时，这个黑发如墨、浓眉似剑的美少年，也有心肠柔软的一面，也有少年不知情滋味的时候。他临走时看了袁瑞秋一眼，那眼中的情愫袁瑞秋极为熟悉，差点被灼伤了。

但瑞秋没有功夫胡思乱想，因为谢金燕来到了他旁边，笑得万分温雅，那是一种什么笑容呢，活跟袁瑞秋和他已是老夫老妻的笑容，又透着一股胜利者的愉悦。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老夫老妻。袁瑞秋腹诽一句。

“会吃饭吗，我也可以喂你。”谢金燕说这话的时候，有淡淡的酒气裹挟而来，钻进袁瑞秋的鼻子。

袁瑞秋不理他，对方也不介意，凑近在他的面颊，将那小巧的耳垂烫出一抹暧昧的云霞色，才轻声道“今夜等我。”

袁瑞秋心中一凛。

这男人微醉了，说出的话不像一种邀请，更像一种命令。

果然如他所料，袁瑞秋才洗了澡，还蹲在浴桶里，用毛巾擦自己一头湿发时。因为先前发生的一些事，他心绪不宁。

他的卧房门就这样被打开了，饶是他早有准备，也吓了一跳，谢金燕来到比他想象中还要早。这特么才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你既然是要来幽会的，也要讲究点基本法啊

谢金燕也有些惊讶，一双酒意浸染的桃花眼有片刻的出神。

谁让他一进来，就看到瑞秋趴在浴桶里，露着白嫩瘦削的肩膀，和形状优美的肩胛骨，那湿漉漉的黑色头发粘在脖子上，这比开口邀请还直接。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误会了，因为瑞秋见到他，就一脸惊恐，哗啦啦就想跨出浴桶，想去拿挂在旁边的衣服。

谢金燕却比他还快，先一步将那衣服抓在手里，状似体贴道“这衣服脏了，你别穿了。”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你别穿了，反正迟早要脱；二是你别穿了，我是正人君子，你就算不穿，我也不会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