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了,地上的法阵还在流光溢彩地转着,耀得大半座芙蓉岭紫光绵延。
路清风左顾右盼,心想凌霄定然背着他跑别处打野,还不想他跟着。这算什么事,根本没有把师兄放在眼里!
路清风生气地化成一团风飞起。暗地发誓今晚就算翻遍万寿山的各个角落也要把那小子拎出来。
化身为风的路清风呼呼几声响,就飞出了紫光法阵的范围。也不知面前哪里升腾起几座青色的小山丘,把他的去路拦得严严实实。
路清风收住去势。凌霄到底搞什么鬼?
青色的小山丘竟然动起来。路清风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小山丘,分明是活着的藤蔓的触手,再空中竟能弯折变形。单单一条就给人一座小山丘的错觉,可见它的本体有多大。
地上隆隆作响,越来越多的青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向路清风合围夹击而来。
路清风完全看不到哪里有逃跑的空缺。只好显出人形保命,剑来太极落:“镇,山……”
竟有人比他施法的速度还快。路清风的无敌结界还没撑开,他的后领就给什么人抓起,直提着朝西方突围而去。银光闪,镰刀落,西方的藤蔓竟给硬生生破开个口子,外面露出被月光朦胧的天际。
也正借由这柄镰刀,路清风才回过神,拎他突围的是凌霄。
那小子不是留下个沙的替身走了吗?
突然嘴对嘴亲我是什么意思?!!
路清风下意识一把将凌霄推开猛吸口气,陡然全身一震,像被什么东西钻进五脏六腑,随后把它们的伸缩运动全部锁住。全身的血液停止流动,连耳朵也听不见声音,只是眼前对着凌霄满是着急的脸,然后他又亲了过来。
后边再发生什么事,路清风就不知道了。他的记忆被定格在与凌霄鼻尖碰鼻尖后的黑暗。
醒来就躺在五庄观的炼丹房里了。
醉心丹道的十一师弟流沙告诉他,他整整睡了七七四十九日。
路清风只是感觉有些饿,流沙便拿过些桑叶子喂他。桑叶刚从山腰的园子采回来,味道清新得很,路清风吮吸几下,好比享用顿饕餮大宴。
流沙松
口气:“师兄真是太狂,连芙蓉岭下镇压的太岁也敢惹。”
路清风经师弟提醒才想起,芙蓉岭下的确镇压着个魔灵。
它的形状像一只青色的八爪鱼倒栽进土里,名曰“太岁”。人们常说它的章鱼大脑袋似的根茎是宝贝,吃上一片能延年八百。可惜古时那些寻药至此的方士不但没吃成,反而给它吃了。后来镇元子在万寿山修筑道场,才用乾坤妙法把它封印在土里。
好好的封印怎么会解除?审都不用审,铁定凌霄干的好事!
流沙又道:“书上说吸进太岁的瘴气,仙家修为立即作废。这几日师兄体内瘴气不去,人形竟然还能维系,真是奇了。”
路清风忽地想起先前凌霄强吻他的场景。原来那家伙是怕自己吸入瘴气啊!可也不用采取这么……这么粗暴的手段吧。想着想着路清风脸有些烫,抬头问流沙:“凌霄呢?就我带的那个师弟,他怎么样了?”
流沙并没有兴趣认识新师弟,完全不知道路清风讲的哪一个。
“谁送我回来的?”路清风急忙再问。
“师父他老人家救的你。”这回儿流沙应得飞快,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啧啧称好:“师父可真有法子。太岁的瘴气都透到师兄心肝里头,他还能把你拉回来。妙,太妙了!”
路清风顾不得胸口气息尚未顺畅,忙化成道风从被褥钻出,直奔灵宫殿寻镇元子去。要是师父亲自出手救的人,想必他定知道凌霄平安与否。
化风或化流星的人不好直接推开大门闯入,这样显得十分没有礼貌。于是灵宫殿顶留个小天窗,专门给这些火急火燎的熊孩子们进出。
路清风落地成人。走得急,伤未愈,不由咳嗽一声。殿里远远就听得师父招呼:“清风来了。”
过来迎他的是明月。明月脸上似有愠色,仿佛许多话要说的样子,又全都克制住,只管把清风往里引,旁的一句不说。进得内殿,向师父回禀:“师兄到了。”
镇元大仙的面前放着面棋盘,棋盘前后两个茶盏,两把椅子。明月在清风面前不讲多少礼节,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这盘棋他跟师父下了大半天了。
镇元子执黑子欲落,并不看清风,只是问:“你伤势如何了
?”
路清风拜谢:“幸得师父相救,徒儿捡回条命。”
镇元子继续观望棋盘:“你没事惹那太岁做什么?”
路清风多了个心眼。他本想来问师父凌霄如何的,可偏巧明月就在一边,要说凌霄带他去找的太岁,难免又叫明月生疑。路清风便应道:“徒儿近日带师弟修行,一时鬼迷了心窍,心想吃了太岁许能功力大增,便带师弟去吃,万万不想……”
镇元子的棋终于落下,拈起两颗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