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眼见着快落山了,胡娇娇蹲在树荫底下看蚂蚁搬家。蜻蜓低飞,蚂蚁搬家,都是要下大雨的征兆。正琢磨着,不远处叽叽喳喳有一队人过来了。胡娇娇好奇地翘首,竟然是赵子林他们几个知青。赵子林吊着个膀子,显然是还在养伤。
赵子林最先注意到胡娇娇,惊喜地问道:“娇娇你怎么在这里?”对上次胡娇娇拿苋菜扣他头上的事,丝毫不介意,反而不好意思地对胡娇娇道歉道:“对不起啊娇娇,上回是我说话不注意。”
陶敬军并不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明时,“你还闭目养神呢?太阳都快落山了,一般这个时候你不早回去了么?”
赵子林冷笑一声,“有人仗着自己腿瘸,生产队的活儿也不干,天天躲在这里乘凉,也不知道是真瘸了不能干,还是偷懒。”
白明时不咸不淡地道:“怎么?膀子接上了,还嫌不够?你要是也想靠瘸腿偷懒,我可以帮你一把。你是想要我从脚踝下手还是膝盖?”
赵子林想了想自己的胳膊,顿时冒了一后脊梁冷汗,只得愤愤瞪着白明时,不跟他说话了。
陶敬军知道两人有矛盾,生怕再闹出点什么,忙来打岔,正好一眼瞥见胡娇娇脚边的鱼篓,于是便对她笑问道:“小胡来稻地里抓鱼吗?”
胡娇娇摇了摇头,“我来捉黄鳝。我妈妈眼睛不大好,白知青说吃黄鳝能补血明目。可我不会抓,没找到黄鳝洞,光找到螃蟹洞了。喏,还被夹到手。”
闻声的赵子林、钱勇几个纷纷流露出了心疼。“想要黄鳝我们来帮你捉嘛!”
钱勇咧嘴笑笑:“我们今天也是来捉黄鳝的,回头分你点。”
“真的吗?”胡娇娇喜出望外,没想到白明时说的会有黄鳝送上门竟然是真的。
知青的日子过得也苦,这些都是城里来的娃,有的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娇生惯养,在乡下要吃没得吃,要喝没得喝,偶尔也会来这些地方捉捉草鱼、黄鳝什么的,打打牙祭。
一听说有机会为美人效劳,几个男知青纷纷捋起袖子、摩拳擦掌,争着往稻田地里下。有的手里带着钓钩和饵,手段娴熟,看来也不是第一次捉了。
钱勇的网子捞起一只小螃蟹,得意地
对螃蟹说道:“小东西,就你夹着我们大美人的手了,你还真会挑人!看我不吃了你!”
胡娇娇听到钱勇的话,不由红了脸,轻声呵斥了他一句,“胡说些什么!还捉黄鳝不?”
“捉!捉!”钱勇连连点头。
在他的带头下,不到半小时的功夫,知青们就收获了满满当当的一篓子。拜胡娇娇所赐,他们找到了那个螃蟹洞,抓了一串小螃蟹。陶敬军乐得哈哈大笑,“今天晚上都能饱餐一顿了!”
钱勇将捉到的黄鳝给胡娇娇装了一大篓,并四只小螃蟹,当即便引起了其他知青的不满。
其中有一个叫田晓萍的,平时管着女知青们的生活日常,她走过来拦住钱勇,道:“钱勇,我们下乡插队,平时也都受这些村民们的照顾,胡娇娇不会抓黄鳝,你给她几条也不是不行。可你这也太偏心了吧?胡家几口人?我们知青多少人?你把黄鳝都给了她,我们吃什么?而且刚刚抓黄鳝,她也没出力啊!”
钱勇刚想辩驳,胡娇娇忙先开口道:“田知青说的对,谢谢大家的帮助。现在干活都是干得多拿得多,我没出力就拿黄鳝,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愿意帮忙做这顿饭。”
“你也会做饭?”田晓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又尴尬。这乡下的妹子比不得她们有些城里来的知青,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多都是六七岁大还没灶台高了,就会跟着打下手了。
胡娇娇笑笑,“别的不说,做菜我可是拿手。我爸胡守义之前在公社大食堂当过大厨呢!”
提起胡守义,知青们纷纷眼前一亮,他们当然听大队书记他们说过。那时候公社还吃大锅饭呢,胡守义愣是能颠得起那么大的锅,将一口锅里炒出来的菜吵得咸淡匀称,香得人恨不得立刻大快朵颐。本来干活就累,吃了胡师傅的饭想吃得更多了。
就前几天,一起干活的一个老汉还提起过,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田晓萍将信将疑,“行吧,就带你过去试试吧。你要是做不好,还浪费了我们的油盐,这些黄鳝我们可是一条都不让你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