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给我当学徒?”老刘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差点用铡刀铡了自己手指头。
胡娇娇有些心虚地朝白明时望了望。原来并不是老刘有这个意愿,这家伙是先斩后奏哇!
白明时淡淡道:“不要朝我看,你自己想还是不想?”
胡娇娇像是下定了决心,冲着老刘点点头,“刘大夫,您就收下我吧。我旁的不说,学东西还算快,跟在您后头,多只□□还能多四条腿呢!”
老刘憨憨笑着挠了挠自己那圆圆的脑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怕你这学徒我要不起啊。”
胡娇娇一怔,陡然明白了过来。自己和母亲在村子里走到哪儿都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光议论,要是自己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跟着老刘这个单身汉忙前忙后的,以后难免惹人非议,到时候岂不是给老刘添麻烦了。
想到这里,胡娇娇的神色黯淡下来。
老刘也似乎猜到了胡娇娇心中所想,忙摆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别看我只是个赤脚医生,可干的活儿不比大医院里那些医生少。我一没助手,二没护士。白天要制药、隔三差五要上城里进药;晚上还要多学习医书、药典,都是人命关天的事;乡里条件不好,都是乡里乡亲的,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了,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得干点别的好养家糊口。”不然能去兼职兽医么?
原来是担心这个。胡娇娇松了一口气,对老刘语气坚定地道:“老刘伯,我不怕吃苦,这年头想吃口饭,谁不需要靠双手勤快劳作?我妈妈眼睛不好,身体也不好,我又不能下地干重活。相比较而言,你这里的活儿已经很轻了。这些都不苦,坐吃山空等着天上掉馅饼才叫苦。”
老刘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骄矜的小女娃还挺朴实。
胡娇娇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我就怕……就怕村里有人讲闲话。到时候连累您了。”
老刘哈哈大笑,“娇娇娃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老刘有一点好处,就是走遍铜钱乡,没人敢在背后、当面说我老刘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嘿嘿,因为任家庄的赤脚
医生就我一个,铜钱乡的赤脚医生不出三个,另外两个都还是毛儿都没长齐的小青年。”说着,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药杵。
胡娇娇恍然大悟,乡村医疗资源匮乏,能有个住在身边的赤脚医生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老刘为人厚道,对穷苦的乡邻都是收很少的诊金或不收。万一得罪了他,他不来瞧病,或者黑心点给你使点绊子,拖你个病情十天半月……
啧啧,果然是有一技之长吃香啊。怪不得胡守义在世的时候,母女俩过得也很滋润。
“刘一舟,既然人家都答应跟你做帮工了,住处问题也得你解决。”白明时对老刘道。
老刘笑了笑,“你这个小白,都是算计好了来找我的吧?知道这丫头没地方去,又知道我准能答应。”
白明时一脸平静,“我只治病,不算命。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等等等等!”刘一舟一把捞住白明时的胳膊,“安排安排,马上就安排。可我那膏药帖?”
白明时没好气道:“等你这帮手到位了,我就给你弄。药在山上,是指望你这个行动不便的胖子还是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瘸子?”
胡娇娇看他们一来二去地“讨价还价”,吭声都不敢吭声,默默在心里想道:感觉自己以后这活儿不轻松啊!
刘一舟哂笑,“胡家丫头,我家在隔壁,还有个小屋子,专门堆药的。西药都放在我那小屋里,那堆药间大多是中药材。位置腾挪腾挪能放一张床,可就是味儿不大好闻。可就委屈你们娘儿俩了。”
“有地方遮风挡雨就行了,多谢师父。”胡娇娇对刘一舟感谢。
刘一舟忙摆手,“呦呦,现在可不兴拜师这一套,这样,人前你还是像大伙儿一样叫我老刘、刘大夫或者刘大伯吧。”说完狡黠地凑近,对胡娇娇小声说道:“你该谢谢你小白哥哥。”
胡娇娇不由自主脸一红,眼角余光瞟向门口的白明时。俊秀青年的一汪眸子清澈见底,虽然还是冷冷的,但不再是之前深不可测的模样。
“谢……”
还不等胡娇娇开口言谢,白明时已经跛着脚向门外走去了,“记得我的辣酱。”
“果然是惦记着辣酱啊。”胡娇娇自言自语。
从刘一舟这里
出来,回到知青宿舍,知青们已经午休起身,准备去出下午工了。经过中午罗敏君和胡娇娇那么一闹,很多人根本没休息好,大多恹恹的。临路过胡娇娇身边,罗敏君还狠狠剜了她一眼。杨玉乔刚巧从外头回来,不明就里,走过来好奇地拉过胡娇娇,问道:“那个罗知青,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人家了?”
胡娇娇也懒得解释,“没有,我听田知青说,罗敏君那人就这样,见谁都不给好脸色,尤其是对长得比她好看的姑娘。”
杨玉乔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拍了女儿手背一下,“娇娇,外貌是最不值得骄傲的东西,妈这辈子吃这个亏吃得还少吗?我倒宁愿你长得普普通通,将来找个普通的人家,过普通的日子。”
胡娇娇暗地里咂舌,心里想道:这话要是搁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吧,八成是要被嗤为矫情了。可放在杨玉乔母女身上,还真是应征了“红颜薄命”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