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甄行至半路便听到冀州的消息,她顿了顿,知道李煦会亲自出征。
他的基业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无人会在这方面质疑。
钟华甄从京城到青州花了快三个月,一路还算平安,从京城冬日到青州的暖春,遇到过两次匪徒,微不足道,期间走水路到了一趟邺城,魏函青被派过来迎接他。
他性子比以前稳重些,和通判陆郴相处甚好,互称师徒,但他见到钟华甄,还是啧了两下,觉得她迟早会有今天,钟华甄瞥了一眼他的手臂,他倏地收了回去。
魏函青的手已经被她的小厮打断过,现在还记忆犹新。
钟华甄只在邺城歇脚两天便离开,走之前魏函青双手抱胸对她道“我倒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惹怒太子殿下让他放你回青州”
“太子殿下的事,做臣子不该议论。”
魏函青嗤笑道“我看你就是做错了事不敢面对太子殿下,这才灰溜溜回青州,太子殿下守住冀州,已经领兵快要夺下万州,你可别在这时候惹他分心。”
钟华甄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煦攻势如此之猛。
她没告诉魏函青自己对李煦用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和李煦间的亲近从根源断绝,李煦不会认为她配他,她也没闲心把他们两个的事说给魏函青听。
如果李煦真当她是朋友,自会避让;如果他什么想法都没有,那更加简单,不用担心后续会有什么事。
长公主对皇帝的感情复杂,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京城的消息,回青州后见到威平候的遗物后又大哭了一场,对皇帝的怨更多了一些。
钟华甄根本不敢在她面前提京城,尤其是有关皇宫的事。
长公主从前只是不喜欢太子,现在连别的皇子也不想提起,觉得反胃恶心。钟华甄知道长公主一直很在乎威平候,也没触她霉头,经常让人瞒下京城的事。
她到青州后没多久就收到李煦的信,他没说别的,只潦草写句让她等着,钟华甄莫名头皮发麻。
长公主那时在屋里看孩子,钟华甄见她低着头,神色淡淡,知道长公主不高兴了。
长公主连听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钟华甄最后什么都没回李煦,把信烧了,当做自己没收到这封信。
李煦诸事繁忙,没那么多闲心关注她是不是会回他的信信,长公主心思敏感,钟华甄自会选择偏向长公主,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和李煦纠缠。
她进青州之后,好些青州将军和副将前来迎她和长公主,就算来不了的,也派人送了礼。威平候的威望很高,至今仍有一堆敬重他的将士。
钟华甄早产而生,身子孱弱不随威平候,大家知道,都有些惋惜,却没当她面说什么。
长公主是随威平候上过战场的,同这些将军相熟,能互称姓名。
那群将军瞧长公主怀里抱个肉嘟嘟的孩子,多问一嘴,知道是威平候孙子后,顿时惊奇,来探望的同时还逗了几下孩子。
结果力气太大,把小七弄得嚎啕大哭起来,长公主立即禁止他们再对小孩的脸动手。
长公主虽自小长在京城,但她在青州比在京城要放松得多。
小七已经一岁大,已经在跌跌撞撞学走路,但他依旧是个爱哭鬼,长辈越惯他,他就越爱哭,尤其是在犯错之后,还没人说他,他就抽搭着掉大颗大颗的泪珠。
长公主轻拍小七的背哄孩子,对来探望的旧人说怕孩子年纪小出事,望他们不要把小七的存在说出去,旁人疑惑答应,觉得她是儿子身体太弱,所以多出颗心来担心孙子。
现在暂替威平候领青州的将军叫卢窟,今年快有五十,为人豁达大方,钟华甄前世多得他照顾,待他如半个父亲般,他后来惨死在昭王手里时,青州乱了套,她被迫躲去雍州,也因此遭殃。
钟华甄今世虽和他没有以前熟络,但她见到他还活着,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
卢窟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像三十好几一样。他是天生大嗓门,旁人远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过来了。
长公主和他是多年老相识,两人刚见面便无话不谈地聊了半天,他也知道钟华甄的身份,知道她这容貌难以瞒下去,对外说给钟华甄需要安静养病,限制了每日来侯府的人。
青州地方宽阔,百姓粗犷直爽,即便是世家中养尊处优的小姐,长得也不如钟华甄精致好看,倒是像京城一样,又有人开始议论她相貌,说她日后可能随威平候的性子,再加上这张脸,恐怕没人挡得住。
钟华甄在府内听说之时还揉了揉额头,长公主还气出两声,显然在气威平候成婚前的那些莺莺燕燕。
路老年迈,不能长途跋涉,留在京城里,钟华甄带来他的医书,平时闲来无事时会翻上两眼。
而李煦攻下万州之后直袭临州,一路势如破竹,快要临州周城之时,临州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支援,险险算计李煦一把,两方一平。
最后陆郴从邺城由水路向北直上临州,赶到临州边境,入神武营,巧用妙计,夺下临州角城后,将齐家将领斩首示众,此事一出,举世哗然。
李煦在交州能打赢庆王,在大多数人眼里是巧合,偶然有慎重之人视他不可小觑,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一仗未输,仅一个月就从冀州关城一路打到了万州,再用三月将齐家兵逐出万州,之后又用上半年多的时间,攻破整个临州。
昭王李唯知大怒,以太子杀害无辜将士为由起兵,要夺回山城之时,南向青州整编军队,正一步步逼近益州汉水,益州汉水与雍州相接,度雍州极易。
威平候府世子与太子殿下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钟世子去年冬日才回青州,此举为何谁都清楚。
昭王铁青着脸,听谋士之言,按兵不动。
雍州地势宽广,但也属是贫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