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要是错过时间,就要复读了。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律师也是尽量帮忙缓冲,具体还得看法院怎么判。”
许游安静了几秒,又问:“就不能私下和解吗?”
褚昭:“这事已经不是民事责任了,被撞的那个男生也才成年,也是今年高考。他的父母就这么一个孩子,在icu外面守了两天了,他们盼着的就两件事,一是孩子没事,二是纪淳得到教训。”
许游终于不再说话。
这后面的事发声很快,牵扯在内的人,每一个都在惶惶不安。
因为纪淳在拘留所,许游无法去探望,最多也就是帮忙照顾纪母。
纪母迅速消瘦下去,整日睡不着,精神衰弱,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
许游时常去看她。
偶尔贺绯也会来,纪母就会变得很激动,问贺绯为什么那天晚上要把纪淳拉出门,明知道他没有驾照,为什么不拦着他?
后来纪母和许游说起这事,还说当时以为车上几个孩子,其中是有人有驾照的,贺绯也是这么告诉她的,还说会小心开,纪母犹豫再三,考虑到纪淳持续数日精神不济,正值跨年,不如让他出去散散心,这才让贺绯把纪淳带走。
这后面,贺绯又来过两、三次,纪母仍是念叨着过去那些话,渐渐地贺绯也不怎么来了。
贺绯来的最后一天,许游也在。
贺绯走时,许游追出了门口,在人行道上把贺绯拦下来。
可是拦下来了,许游却不说话。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也想像纪母一样把那天的事问清楚,质问贺绯为什么要害纪淳,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许游知道,说这些没有意义,事情已成定局,时光无法倒流。
就这样,许游瞪着贺绯,贺绯看着许游。
片刻后,贺绯率先问:“你是不是也想骂我?你快点骂,我还得回家。”
可许游的第一句话却是:“连你也不能帮纪淳么?”
贺绯一顿,别开脸:“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爸妈为了这事也在奔波。”
许游又说:“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比纪淳家有钱,你……”
贺绯转过脸来,说:“为了这事,我爸妈花了很多钱,比你想象到的还要多,这些事根本不用你说。”
许游安静了两秒,把姿态放得很低:“我听说,纪淳爸爸的公司有些问题,要是你……”
贺绯将她打断:“这个也轮不到你来管。要是我不想帮,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让我家插手吗?你就只会说。纪淳爸爸的公司,我爸一早就开始帮忙了,要是没有我们家出钱,纪家要赔很多钱给人家,他们根本拿不出来!”
许游好一会儿没说话,低着头,想着,原来贺绯家已经出手了,那就好。
贺绯却瞅着她,忽然逼近一步,说:“你以后,离纪淳远点。等他出来,也请你不要再缠着他。”
贺绯话落,越过许游走了
许游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这是人生里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有钱,有人力,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许游的母亲癌症治疗时,掏光了所有家底,但那时候许游很清楚,在这个病面前,有多少钱都没用意义,发现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
自那以后,许游对金钱的认知就是考学和赚钱,考艺术类院校,没钱真的很艰难,就算勉强上了,以后要出头也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持,不少学生都在勤工俭学,接私活儿,有背景的人是极少数。
而那些极少数人有的以后根本不会走这条路,学艺术就是玩票,他们的终身职业就是富家子。
唯有其中几个凤毛麟角的,有才华,有资本,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将来还会走向国际舞台。
只是那些事,距离许游来说都太遥远了。
她对自己的要求,对生活的要求比较简单,就是拿到学历,有一个好学校的光环加持,再努力练好手上的功夫,将来多接活,多赚钱。
直到现在,贺绯的一番话又令她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那是一个连纪淳家都拿不出来足够的钱去参与的世界,而她更是连参观的门票都买不起。
这就像是赌桌,一般人都去玩初级的,几百块就能上台的,或是老虎机。稍微有资本的去玩几万块钱的。再往上还有百万级别的,千万级别的。
许游站在原地许久,转身回到纪家。
纪母唉声叹气的说,担心这件事会影响纪淳以后的前途,担心纪淳会错过高考,还问自己,这两年是怎么了,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
许游陪着纪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