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间躲开,可她没动。
动了就输了。
她干嘛表现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小丫头。
直到褚昭已经挨着许游极近,他一手撑着木椅椅背,一手搭在木桌上,近距离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而仔细。
许游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也看到了他眼底的东西,深沉的,复杂的,像是在研究她。
但很快的,她看到他眯了眯眼,仿佛对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嗅什么东西。
等他的神色恢复如常,许游又在他眼底看到了淡淡的了然。
一声轻笑响在她耳边。
褚昭很快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带着讥诮,吐出这样三个字:“小丫头。”
许游愣了。
褚昭却已经转过身,坐回沙发里,将长腿搭在茶几上,抱着笔记本继续修片。
许游直勾勾的看过去,好一会儿,收回目光,盯着她完成的初稿。
她看到了初稿里那个黑洞洞的镜头,它好像正在拍摄她,观察她,看穿了她。
她隐隐觉得褚昭拆穿了她的谎言,可她不确定,也搞不
懂为什么。
他只是审视了她一会儿,还闻了闻,这就能下判断了?
她才不信。
***
许游的困惑,一直持续到她收拾好东西回房间。
齐羽臻正在打包行李,见她抱着画回来,便问:“怎么样,找到灵感了么?”
许游将画递给她:“初稿完成了,怕干不了,涂色很薄,回去再做第二遍,最后在修整。”
齐羽臻诧异极了,她接过一看,油彩自然还没干,但是初稿已经算完成。
油画这个东西,大师画一年出一张有的是,一般的小一点的作品,几天到半个月,大一点的一个月到几个月。
油彩干透需要时间,最少二十天。
有的油画需要反复修改,一遍接一遍的叠加颜色,从浅到深,油彩越来越厚,这就更拖慢了干透的时间。
不过现在科技发达,有的是让它快速干透的办法,用吹风机,用快干水,或者画的薄一点,或是用刀把底料刮薄,等等。
所以可想而知,如果这次采风找不到灵感,那么期末就很难交出作品,时间和精力都不允许,便只能从以前的里面选出一幅。
创作需要时间,油彩干涸需要时间,上色如果次数多,更需要时间。
但是像许游这样,不到两天就找到灵感,还快速完成初稿,也就是底稿的人,也差不多是和变魔术一样。
齐羽臻看着画,嘴里啧啧称奇,称赞了几句,见许游一直在揉胳膊,就问:“你这手还抬得起来吗?”
画油画的强度很大,又是这么短的时间,足以透支光一个人的所有精力。
许游说:“手指有点麻,食指快不会弯了,胳膊就跟脱臼了一样,举不起来,我可能要疼一礼拜。”
她边说边找出吹风机,要给画吹干。
齐羽臻见许游都有点高低肩了,便将吹风机接过来,说:“我来吧,你先贴块膏药,赶紧收拾行李。”
许游:“嗯。”
那之后的十几分钟,许游没有一句话,她就快速的收拾行李,强忍着手臂的酸疼,直到行李箱扣上的一瞬间,她一屁股坐到上面,喘了口气,虚脱的靠着后面的床沿。
齐羽臻好笑的扫了她一眼,将吹风机调小一挡,说:“叫你来找灵感,没让你来拼命。”
许游半仰着头,笑着说:“感觉来了就要抓紧,就怕过了,抓不到了。”
齐羽臻一顿,又看了她一眼:“你这话,有点褚昭的味道。”
许游扬了扬眉。
齐羽臻又道:“还有你这身上的烟味儿,这两天没少受到‘熏陶’吧?”
许游下意识将鼻子凑向肩膀,闻了闻,的确,全是烟味儿。
然后,她又想到之前在那个阳光房,褚昭俯身,好像也是在她身上找寻着什么味道,而后他就找到了,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
奇怪了,明明只有烟味儿。
许游困惑的问:“羽臻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平日里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每个人都有气味儿,但自己都是闻不出来的。
齐羽臻不假思索,说:“奶香味儿。”
许游一愣:“可我不喜欢喝牛奶,平时喝的也不多。”
齐羽臻扫过来一眼,带着笑:“不是那种奶香,是另外一种,一些没经过事的少女身上才有的味道,但也不是都有。”
许游张了张嘴,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这个也能闻出来?
齐羽臻说:“大多数人对类似的味道没什么感觉,但有的人一闻就知道,少女香和香水那些香是很不一样的。”
许游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吹画的齐羽臻,脑子里回荡着的,是刚才褚昭的举动,和他后来落下的那三个字——小丫头。
半晌过去,许游才微微张嘴,吐出一个字:“靠。”
齐羽臻诧异的看过来,却见她瞪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