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等许游和纪淳吃完晚饭,租好了私人电影院的包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正如纪淳所说,这里是新开的,房间的设施都很新,很干净。
纪淳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往双人懒人沙发上一趟,双手枕着后脑,就看着许游坐在旁边,专心的翻找影片资源。
许游选了三个想看的片,报了名字,问他:“先看哪个?”
纪淳说:“随你,我都可以。”
许游先选了一部节奏比较和缓的,按了播放键,就将遥控扔到一边,将头枕在纪淳的大腿上。
纪淳放下一只手,玩着她的头发。
后来他的手指把她揪烦了,她就把他的手抓下来,握着他的手指。
纪淳的手指上有一点茧子,是经常拿笔磨出来的。
许游摸着那几个茧子,看着电影,等播了十几分钟,她感觉到纪淳没什么动静了,想着他太累了,八成睡着了。
许游便从他腿上起来,谁知一转头,却对上那双深沉且漆黑的桃花眼。
他眼里带着笑意,好像一直看着她。
许游一怔:“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纪淳说:“有你在,我哪里舍得睡。”
许游靠进他怀里,接着看电影:“花言巧语。”
纪淳搂着她的肩,手指时不时触碰着她的发尾,她的耳垂。
许游眯了眯眼,其实电影根本没看进去多少,被他这样轻抚的有点舒服,也有点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滑向她的手臂,轻轻捏着,一寸寸移动。
许游起先还没什么反应,到后来也装不下去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开口:“你带我来私人影院,原本就不是为了看电影吧?”
纪淳一顿,也跟着笑了:“冤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许游撑起头,眯着眼瞅他:“坏男人。”
纪淳就势吻住她的唇,身体倾斜下来。
许游只觉得被一团火罩住了,她很快被拉进那个世界,身体和四肢都被纠缠住。
大约是因为这不是一个常规的适合干那件事的场合,所以每一寸的接触都倍感刺激,她很快就动了情,轻吟出声。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脑海中蹦出的画面,是在纪淳最失意
的那个夜晚,他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喝啤酒。
她摸黑靠近他,劝他回房里睡觉。
结果在纠缠间,他们阴错阳差的吻到一起。
他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意乱情迷,难以自控。
可后来他到底还是刹住了,他帮她整理好衣服,让她回房去睡觉。
许游刚想到这里,就觉得身上的重量减轻了。
她喘了口气,睁开眼,透过屏幕打过来的光亮,看到了他那张快要失去理智的脸。
他缓着气,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转身拿起矿泉水往嘴里灌。
她撑起上半身瞅着他,看着他仰头,听到那有节奏的吞咽声,看着水从他唇角溢出,流过脖颈和喉结。
而后,他抹了把嘴,看向她,低哑着声音说:“咱们换个地方,这里可能有监控。”
许游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开口时声音很轻:“那去酒店?”
纪淳:“嗯。”
他很快拉着她起身,给她整理好头发和衣领。
许游一动都不动,就站在他身前,抬头看着他。
半晌,她忽然说:“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带我来看电影,不是图这里刺激。”
纪淳手指一顿,遂垂下眸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想找刺激,可以去汽车电影院,来这里干嘛?要是让人拍了小片放上网,哭都来不及。所以啊,是你自己想多了。”
许游哼了声:“这能怪我么,才看了多久电影啊,你就不安分了。”
纪淳跟着笑了:“天地良心,我原本真是想陪你好好看电影的,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灯一关,人一靠过来,还没三分钟,我就开始想入非非,我的手也是有它自己的想法,不受我的意志支配。”
许游被他冠冕堂皇的说辞逗乐了:“你定力有这么差么,借口。”
两人收拾好东西,纪淳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有一首词是这么说的,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你看,情到浓时,追求的就是身体负距离接触。”
许游啐他:“真是就怕流氓有文化。”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许游也渐渐习惯了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节奏。
每件事都步入正
轨,按部就班。
许游一边照看着照相店的生意,一边也在调整自己的节奏,学校开办的进修班她已经报名了,一个月后就开课。
除此以外,她每周都要抽出一点时间画张画。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很有作画的欲望,拿起画笔,感受着指尖的战栗,连头发丝都跟着发麻。
大约是生活发生了变化,又或者因为看了几本书,或是年纪又大了一岁,接触的活儿多了,眼界和视角也宽了些,再落笔时,格局也有了改变。
纪淳跟她说,她是当局者迷,感受不到自身的变化,等再过五年,她回头看看这些年的积累,就会知道自己进步得有多神速。
许游有时候很佩服纪淳的眼光,他总能站在局外看清楚每一件事,而且有远见。
纪淳却说,他只是看别人看得清,换作自己的事,却经常做错决定。
许游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们不过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有了几件遗憾。
她永远都记得纪淳在那年方玄生日聚会上,跟她吐露的话。
他说,他有两件事很后悔,一件是,跨年那天,他不该跟秦滟他们开车出去,另一件是,他不该接受贺家的钱。
关于贺家,无论是贺绯还是贺父,许游一次都没提过。
他们对她来说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也找不到提起来的理由。
反倒是后来有一天,方玄拉着秦滟过来找许游拍照时,无意间提到了此事。
方玄和秦滟要结婚了,但他们不打算拍那种标准式的婚纱照,就选择这种有质感的艺术照,两人各拍一组,再合照几张摆在家里。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秦滟还跟许游打听了一下私房照的细节,结果遭到方玄的强烈反对。
许游觉得好笑,也没多言。
而后秦滟的手机突然进来一通电话,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很快按掉了。
秦滟的脸色瞬间耷拉下去。
方玄见状,就问:“又是她?”
秦滟“嗯”了一声。
许游正在摆弄相机,添相纸,听到两人的交谈也没当回事,直到他们一同看过来,气氛有些古怪。
许游这才停下来,忽然明白了:“是不是贺绯?她前阵子也找过纪淳。”
此言一出,
方玄和秦滟都是一愣。
方玄:“我去,她还真有这个脸!”
秦滟也有些不悦,别开脸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许游看着两人,说:“是她家里的事,想找纪淳帮忙,纪淳拒绝了。”
方玄:“当然要拒绝,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
秦滟碰了方玄一下:“行了,她跟咱们没关系。”
许游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直接问,主要是这话也不好问。
从根上讲,方玄和秦滟都是和贺绯从小就认识的,而且双方家里的父辈也有不错的交情,他们三人曾经也是发小,但后来崩了。
纪淳和方玄、秦滟成了朋友,也是因为贺绯的关系,按理说就算纪淳和贺绯分道扬镳了,也碍不着方玄和秦滟的事。
但这几年看下来,好像方玄、秦滟,和贺绯也有化解不开的恩怨。
如果说是因为前些年贺绯在网上挂纪淳的事,那次受到波及最大的就是纪母和程樾,方玄、秦滟也扯不上边。
可许游总觉得,似乎从那件事之后,方玄和秦滟就对贺绯改变了态度,那件事似乎是一个转折点。
但为什么呢?
贺绯从小到大做过不少出格的事,也没见方玄和秦滟说过什么,那件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许游一言不发的想了片刻,直到方玄去了洗手间,摄影棚内就剩下许游和秦滟。
秦滟喝了口水,转头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许游,忽然说道:“其实我以前特别不喜欢你,这个我想你也知道。”
许游抬眼看她,随即笑了:“当然,你的敌意那么明显。”
秦滟也是一笑:“但主要原因是因为贺绯说,她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会把纪淳抢走,说你是狐狸精。”
许游一怔,笑意更浓:“纪淳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能抢走的。就算他要走,也不是因为我。”
秦滟点头:“我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觉得男人都肤浅,别的女人勾勾手就意志不坚了,后来才发现,这事儿还是得分人。”
许游没接话。
隔了几秒,秦滟又道:“我也是后来这几年才发现,贺绯的毛病越来越多,小时候还不明显,长大了变本加厉。只要出了事,她就怨天尤人,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大家都得哄着她。她对我和方玄都这样,何况是纪淳了。说实话,他们分手的时候,我和方玄还替纪淳松了口气。”
许游安静的听着秦滟说话,没有打断她,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其实她搞不太懂为什么秦滟突然说这些,大约是希望和她拉近距离吧,可能是看在纪淳的面子上。
许游也不想深究这里面的原因,眼下她只是好奇那一件事。
许游跟着问:“就是因为她太过娇纵了,你们才疏远她?”
秦滟一顿,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了。
秦滟:“我还以为,当年的事纪淳都告诉你了。”
当年的事?
许游轻微的眨了下眼,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当年”指的一定不是扇动网暴那件事,那事她是知道的,根本不需要纪淳特意告诉她。
而纪淳和贺绯的关系逐渐恶化,甚至开始冷战,也不是从这件事开始的,而是更早以前,仿佛是纪淳从拘留所出来之后。
从那时起,贺绯这个名字,就从他嘴里消失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少年时期他喜欢贺绯时,他会经常把她挂在嘴边。
许游很久没有说话,被自己接下来的想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