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声音,许游如今已经不再在乎,就算传到耳朵里,也是一笑置之。
***
等画展结束,一转眼,许游就开始积极规划去南非采风的事。
这一次纪淳答应了陪她一切去,两人都办好了签证,许游把所有琐碎的事情都做好了攻略。
而且在那边,褚昭还帮忙安排了当地的中国导游。
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纪淳的公司突然有急事,程樾那边也需要他出面,纪淳一时没走开。
许游本想体谅他的难处,却仍是有一种热情被冷水当透了的失望。
许游也不想勉强纪淳放下公事,最终她选择一个人上了飞机。
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许游几乎没有主动和纪淳联系过,每次都是纪淳发微信过来,或是打电话给她。
但在南非,手机信号并不是时常畅通,尤其是在野生动物区和野外,有时候会处于“失联”状态。
加上南非和国内有时差,等到许游有了信号,再回复时,纪淳那边已经是深夜。
就这样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两人没有同步对过话。
后面半个月,褚昭出现了。
褚昭带着许游去了很多地方。
许游尽情投入到这片广阔的天地里,这一次她的心境和几年前很不一样,那时候她是为了逃避,如今却是享受每一个当下。
将近一个月的时候,许游从行李箱翻出一套相机,交给褚昭。
褚昭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许游会把它带过来。
许游说:“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怕你还没走出来,所以一直没给你。这几天经过我观察,我觉得你的心结应该解开了。而且你就这样扎在这里不回去,不玩摄影太可惜了……”
这个相机是褚昭的第一个相机,就像是他的老朋友和初恋,他拿到“老朋友”,热情也高涨起来,当下便给许游拍了一张照片。
又过了几天,纪淳好不容易联系上许游。
许游将电话接起来。
纪淳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许游想了一下说:“再等等吧,我还想在这边多住几天。”
纪淳也没多说什么。
转眼,
纪淳就飞到南非来了。
许游见到纪淳,起初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淡。
纪淳知道,她的气还没过,还在为他临时放鸽子的事憋闷。
晚上,许游吃了晚饭就回房。
纪淳留在餐桌前,跟褚昭喝了一会儿酒,聊了聊这段时间的近况。
等纪淳回房时,许游已经躺下了。
纪淳洗了澡出来,靠在床边听了一会儿她的呼吸,知道她还没睡着,便笑着凑到耳边低语:“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了,你打算这么一直冷战下去?”
许游皱了皱眉,翻过身瞪他:“什么叫好不容易找着我了,来南非是早就计划好的,你怎么说得好像我是在玩失踪。”
纪淳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说:“的确是早就计划好了,可是你的攻略,你规划的行程路线,并没有给我也拷贝一份,我只知道是来南非,南非这么大,具体是哪里呢?”
许游一愣,问:“我没给你拷么?”
纪淳摇头:“你非但没有给我备份,而且你这一个月的定位跨越很大,隔几天就换一个落脚地。我没办法,只能想着赶紧忙完手里的事,等过来了再找你。要不是前几天褚昭把地址给我发过来,我到现在还在外面打转。”
安静了几秒,许游倏地笑了,可是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又板起脸。
“我没告诉你,你就不会问么?”
纪淳扬起眉梢:“我没问过么,我隔几天就问一次,你的回答都是,要换地方了,等到了再告诉我。”
许游没忍住,又是一乐。
然后,她就把脸转开了,看着屋子一角,双手环胸的说:“你要不是说话不算话突然变卦,会找不到我么?你现在还好意思怪我。”
纪淳把姿态放低,语气放柔:“这怎么是怪你,找不着你人,我心里特别着急。这次的事全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就算公司倒闭了,天塌下来了,我也不会再变卦了。”
许游绷着脸,唇角却往上翘着。
半晌,她斜睨了纪淳一眼,轻哼着说:“所有保证都是为了推翻存在的,话说的别这么满。”
话落,许游就翻身下床,进浴室洗澡。
等她出来,见纪淳就抱着笔记本靠坐在床头,好像正在发邮件。
许游扫了他一眼,吹干头发,重新躺下。
纪淳见状,便合上笔记本,钻进被窝去搂她。
许游挣扎了两下。
直到纪淳的手摸到她的腰围时,动作一顿。
过了几秒,纪淳低声问:“现在是月底吧?”
许游应道:“是啊,你过糊涂了?”
纪淳又问:“那你亲戚是提前了,还是迟了?”
许游听到这话,愣住了。
之后十几秒钟,两人一起沉默,谁也没有动,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个瞪着天花板,一个看着空气。
然后,纪淳又一次打破沉默:“你多久没来了?”
许游喃喃道:“我忘了……不过来这里以后,就没来过。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啊……”
几天后,纪淳和许游就回国了。
到医院一检查,果然怀孕了。
许游很久都缓不过来,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除了情绪受到荷尔蒙的影响,有一点小波动,比较容易生气之外,身体就没有其它症状,既不吐,也不嗜睡,还非常有精神,能折腾,食欲也很好。
相比之下,纪淳却有些后怕,对于他没有陪许游去南非的事,也感到很自责。
来年,许游生了个女儿。
取名的时候,纪淳和许游开始都不知道要取什么,选了十几个名字,都不是很满意,最后一想,既然是在南非发现的,那就叫纪非好了。
***
小纪非是双鱼座,完全继承了许游的敏感和艺术细胞,也遗传了纪淳的聪明,而且早熟得很,在幼儿园时成绩就名列前茅,学东西很快,也有自主性。
唯有一点,令许游时常遭受到暴击。
差不多从小纪非四岁开始,许游开始感受到女儿的绿茶属性。
因为有了女儿,纪淳回家的时间非常固定,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放在小纪非的早教上。
尽管许游觉得没必要,孩子长大要顺其自然。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许游也比较放任,纪淳负责文化教育,许游负责艺术教育。
当然在生活中,一家人也常有小拌嘴。
比如说,许游有一天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就想多睡一会儿。
可是小纪非却起得很早,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涂涂画画,嘴里还振振有词,一直念叨。
许游觉得烦了,就
说了她两句,让她出去念叨。
这事许游也没当回事,起床后就去冲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却见小纪非背着浴室门口,歪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结果,等许游走过去一看,却见小纪非正在默默流眼泪,还用手擦了擦。
许游:“……”
那一瞬间的晴天霹雳,伴随着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足足缠绕了许游一上午。
等到中午,她才逮着机会,跟刚结束一轮工作,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的纪淳说了这事。
视频通话里,纪淳听了也是一愣,随即就笑了。
许游瞪着:“你还笑!你女儿都委屈了!不对,我也委屈,我没凶她啊。”
纪淳揉着眉心,笑意渐浓:“那你安慰她了么,道歉了么?”
许游有点憋闷:“道了,虽然我觉得没必要。”
纪淳又问:“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许游想起来就是一噎,隔了几秒才说:“就是我教她画画么,顺便就解释一下早上的事,告诉她,我不是针对她,就是有点起床气,不应该太大声……”
纪淳微笑地听着:“那不就行了。”
许游却脸色古怪:“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纪淳:“说什么?”
许游:“她的原话是,妈妈,我怎么会怪你呢?”
两秒的沉默。
纪淳又一次笑出声。
许游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念叨着:“不止哦,她后来还补了一句,说,妈妈,你放心,我会原谅你的。”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生了个小绿茶。
而且小纪非才四岁,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这样两句话,直接就插进许游的心里,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这小棉袄可真是太懂事了等等。
许游跟纪淳抱怨着,以后让他少教点心眼给小纪非,要不然等她长大了,肯定反过来碾压父母,可能等到十几岁就管不了她了。
就这样,日子一年一年的过。
每一年都像是掀开新的一页,有平顺的,有热闹的,有坎坷的,也有欢声笑语的。
有时候,许游还会想起十几岁时的日子。
她和纪淳的分开,和纪淳的重逢。
亲人的离开,年少的他们遭遇挫折。
再站起来,他们都变了。
也
都曾以为,过去的那个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的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到心里的波涛渐渐平静下来,再回头一看,又觉得哪有什么面目全非呢,其实一切都没有变,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的,从未变过,变的只是一时的心境和眼光。
这就像是在画一个圆圈,线条滑出去,前半圈,看似距离起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弯,直到后半圈,慢慢接近终点。
抵达时,才发现终点就是起点,两个点重合了,形成一个饱满的圆。
这是不是就叫人生呢?
或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全文完结了,下一篇《刑事技术档案》九月中旬见~
喜欢本文的亲,如果愿意可以在app界面评分,就是“评论”的右边,有一个“评分”,但应该只限制订阅全文的。
来个大么么!!!
……
最后,要在本文最后一篇作话里写一些话,不想看的不用往下看了。
1、关于本文的主角设定,有些亲觉得过于成熟。
这个见仁见智吧,我是个超级早熟的,十六岁就追初恋去国外了,追乐队,学油画,后来接触社会心理学和媒体传播,出了社会几年又回到学校里进修文学,也穿插着听了不少其他学科的课。
我的同学基本也都是早熟一挂的,还有更早熟超前的。反倒后来这几年在社会上认识一些朋友,才发现很多人都挺晚熟的(在我看来),但人家看我是反过来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就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喜欢那么多变化。
这个看自己,没有绝对的~
2、本文有很多艺术相关的东西。
我是艺术院校毕业的,我对此比较有感触,但笔力有限,目前只能表达到这一步,还是那句话,能懂的就懂,不能懂的不强求,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是看眼缘~
本文姐妹篇《当你风情万种时》,程樾和邵北川的故事,明年开,文案可以在专栏找到,可提前收藏~
邵北川的故事在这里面透露了一点,他十几岁是玩乐队的,二十几岁做了配乐人。
做这个设定是因为我初恋喜欢音乐,我就是因为他才听了国外的玫瑰与枪炮、小红莓、U2,国内的郑钧、窦唯、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