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的面上没有关切、好奇，他的眼睛是安静的。/p

p他很高，立在雪地，挡住雪又挡住风。/p

p她没有接过他的纸。/p

p男人耐心地拆开包装，将纸放进她握成拳的掌心，而后，转身离去。/p

p王结香垂眸。/p

p那张纸，柔软洁白，有香气。/p

p握在手中，像握住了一小把的云。/p

p男人走远，背影是雪夜中的一个黑黑的点。眼见着他马上要消失在视线范围，王结香跳下摇摇车，大步大步地跑向他。/p

p她是在离他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被他察觉的。/p

p王结香摔了个大跟头。/p

p雪厚，摔着不疼，她抖抖沾到的雪，爬起来接着追。/p

p一起身，她就见到他回过头了。/p

p他注视着自己。/p

p王结香局促地别开眼，一动不敢动。/p

p待男人继续往前，她保持着这十几米的距离，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p

p不过，走着走着，王结香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p

p这条路，分明是她回家的路。/p

p穿过联排木房，下坡，她跟他跟得越来越近。男人似乎默认了她的悄悄跟随，除了最初发现她时回头瞧了瞧，他再没有看她。/p

p到达他家时，两人都有了重大发现。/p

p王结香发现：男人是住她隔壁的邻居。/p

p男人发现：自家的隔壁那户，门上贴着红色的“招租”纸条。/p

p*/p

p“你不是回自己家？”/p

p殷显转身，问那位杵在黑暗处手扒拉着墙壁偷看他的小姑娘。/p

p她摇摇头。/p

p不是回自己家……/p

p那是，跟着他回家了。/p

p所以，在超市门口哭那么惨，是因为被房东赶出来？/p

p殷显按亮家里的电灯。/p

p不知是畏光还是别的原因，她突然缩到墙后。他瞥向墙角，只看见她的鞋尖，身子被藏起来了。/p

p殷显拎着东西。/p

p他虚掩着门，先回家把它们卸下。/p

p烧了点热水，他脱掉外套。/p

p做完这些，门口的小姑娘仍旧没过来，他透过窗户，她仍站墙角那儿。/p

p雪下得挺大的。/p

p殷显泡了两碗方便面，把门打开。/p

p他不习惯做这种的事，也比较放不开，不知道该对人家说什么好。/p

p面能吃了，他吃掉自己的那碗。/p

p抱出家里的备用薄被，他在地板打了个地铺，如果她要进来，他能帮的也就这么多。/p

p做完这些，殷显应该上床睡觉了。/p

p他按掉电灯开关，记起那姑娘的眼睛在黑的地方好像看不清东西，于是开了个小的床头灯。/p

p门敞着，外面下雪刮风。/p

p他的手脚严实地裹在被子里。/p

p辛苦工作一天，疲劳的身体很快有了睡意。/p

p在殷显就要睡着之前，他听见门被“吱呀”推开，然后轻轻地合上。/p

p他闭着眼睛，没有和她说话。/p

p过了一会儿，有“呼噜呼噜”吃面条的声音……/p

p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路……/p

p门关上了，不冷了，棉被暖和，殷显沉入了梦乡。/p

p床头灯被“啪嗒”关掉，小姑娘盖着薄被，在地板上静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