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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夜饭是阮陈两家人一起在酒店吃的,长辈们在桌上定下了办婚礼的日子,还全权包揽了婚礼的大小事情。
吃完饭,一行人从酒店出来,陈屹和阮眠没跟着父母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市中心。
今晚在那里有一场盛大的跨年活动。
除夕夜,车如流水的街道人来人往,汽笛声此起彼伏,车灯与路灯交相辉映,连成一条绵长的灯带,宛若银河。
冬夜寒风瑟涌,陈屹和阮眠手牵手走在人群里,步伐缓慢,低声聊着些日常琐碎。
两个人领完证后的生活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聚少离多的工作性质让每一次陪伴都显得弥足珍贵。
吃饭的酒店离跨年活动的举办地不远,陈屹和阮眠过去的时候,市中心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
中间的车道也被塞得满满当当,车辆堵在路中间,将拥挤的人流分割成一片一片。
阮眠接到孟星阑的电话,她和梁熠然被堵在南边,一时半会走不动,从家里过来的沈渝也发消息说被堵在西边。
周围全是热闹的动静,阮眠刚想扭头和陈屹说话,却不想眼前全是陌生的面孔。
她唇瓣微张,神情里全是惊讶。
愣了一两秒,阮眠收回视线,边走边给陈屹打电话,刚摁下一个1,整个人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胳膊扯进怀里。
男人的气息温热而熟悉,让她只挣扎了一秒就停了下来,陈屹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不用找,我看得见你。”
这里人太多,他刚才为了躲避抱小孩的夫妻,被挤到了旁边。
此时,陈屹站在阮眠后面,胳膊搂着她的肩膀,顺着人流往前走,“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站在原地等我就行,我会回来找你的。”
阮眠笑着点头,“知道啦。”
跨年夜市中心的人多到无法想象,整条街道就像是锅里煮沸的开水,热闹而沸腾。
陈屹和阮眠好不容易才找到歇脚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出了些汗。
陈屹干脆直接脱了外套,穿着单衣站在冷风里。
这么多年过去,他这个坏习惯还是没能改掉,无论冬天多冷,羽绒服里永远都只穿着一件衣服。
阮眠跟他说了多少次也不听。
眼不见心不烦,阮眠说多了也懒得再说,索性就不回头看他,目光看着远方闪烁的灯光,也不说话。
站了会,陈屹估摸着察觉出什么,摸摸索索把外套又重新穿上,俯身凑过来,叫了声,“老婆。”
阮眠仍旧不回头看他。
陈屹忍着笑,走到她面前,挺拔的身影将灯光遮得严严实实,阮眠不得已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了会。
他突然猝不及防地低头,视线和她平视,轻声哄道:“别生气了,我以后出门穿多点行不行?”
“都听你的。”
“毛衣也穿,秋衣也穿。”
“秋裤也穿。”
“我穿五条裤子。”
听到这儿,阮眠不知怎么就被戳中了笑点,忍不住破了功,吐槽道:“你有病啊,穿五条裤子。”
陈屹也跟着笑,“我这不是为了哄你高兴吗?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穿十条裤子也行。”
“那你倒是穿啊。”
阮眠抬手揪了下他的脸,撇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快到零点,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阮陈夫妻俩和梁孟夫妻以及时至今日依旧单身的沈渝成功会师。
五个人并肩站在热闹的街头,一晃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
沈渝感慨道:“没想到,一转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真怀念读书那时候啊。”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带回了在八中读书的那段日子。
蝉鸣不绝的夏日,书声琅琅的教室,永远人潮涌动的篮球场,还有喜欢的他和她。
在倒计时的齐声里,阮眠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忽然想起一三年的跨年夜。
她站在人山人海里,听闻他的一丝消息,不敢将爱意诉之于口,只能在心里向他道一句新年快乐。
时隔经年,伴随着“一”的尾音落下,阮眠偏头看向陈屹,却不想,他也在同一时刻扭头看着她。
两个人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相同的笑意和爱意。
冬夜的风寒冷而凛冽,可风里也藏着爱人的千言万语,足以弥补这世间数不尽的遗憾。
“新年快乐,陈同学。”
“新年快乐,阮同学。”
男人的声音未停,随着风飘向远方,“还有……”
“我爱你。”
跨年夜后,陈屹和阮眠开始配合家里的长辈筹备婚礼的事情,婚期定在八月二十三号,陈屹生日的前一天。
过了年后最忙的三个月,夫妻俩在六月份的时候,挤出两天时间回平城拍了结婚照。
地点定在平江西巷和八中。
拍摄的最后一天傍晚,是在平江西巷,陈屹临时有些事,要晚来一会,阮眠和摄影师在沟通等会拍摄的细节。
日暮西斜,摄影师架好机器,见迟迟等不来新郎,便提议先拍几张新娘的单人照。
阮眠穿着八中的校服,沿着巷子往前走,不远处是那间老旧的网吧,夕阳穿过头顶错乱的盘旋交织的天线,落下细碎的剪影。
网吧门口的台阶上一如既往地站着几个抽烟的男生。
烟雾缭绕间,阮眠在其中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男人穿着黑色短袖,同色系带白杠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浅口帆布鞋。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他扭头朝阮眠看了过来,清俊的眉眼一如往昔,生动而鲜活,阮眠倏地停住了脚步。
这一次,十六岁的陈屹真的向她看了过来。
阮眠看着陈屹熟悉的模样,眼眶忍不住有些泛酸。
她开始奔跑,向着光,向着藏在心里的少年,一往而无前。
像十六岁的阮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