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不算太平,年前还有人过来收保护费。
那些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又狠又不怕死,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开店赚钱的老板们也不敢和他们硬来。
清吧老板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了。
他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各位要不先坐下来喝一杯?我们这儿开业做生意,也不想惹麻烦,有什么条件你们先提。”
为首的男人扒开他,笑道:“我们都是些良民,不闹事,就是过来找个人。”
老板闻言松了一口气:“找人?”
张衡下巴一抬,看着他身后那张桌子旁的林望书:“喏,那边那个女的。”
注意到他们看过来的视线,寻雅吓的将林望书往后拉:“他们不会是人贩子吧。”
后者迟迟没给回应,她这才注意到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她抬头去看,此时的林望书脸色惨白,看着逐渐靠近的那群人,身子也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寻雅担忧的小声问:“怎么了?”
不等林望书开口,为首的那个人冷笑着走近:“哟,江丛羡养的那条狗今天怎么没有跟着你了。”
林望书见过他,父亲的葬礼上他去闹过。
徐景阳也来不及思考林望书是怎么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挡在她身前:“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那人笑了笑,自报家门,“我们是她债主。”
“债主?”
张衡挑眉:“怎么,这丫头没告诉你吗,她老子欠我们钱,结果她老子死了,她做为女儿的还不肯还,你说这不就是老赖吗。”
“明明是你们……”林望书眼眶发红,咬牙恨道,“明明是你们逼死我爸。”
她做了大半年的噩梦。
每天晚上都是这些人。
她爸被他们逼的跳楼,她无家可归,林约的病情也因为目睹那次葬礼闹事后加重。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她恨死他们了。
小美人生气起来更好看了,那双眼睛含着泪,像被刚蹂/躏过一样。
张衡笑道:“要不这样,你陪哥哥睡一晚,哥哥给你减个十万五万的,怎么样?”
说着就要上手摸她的脸,徐景阳冲过来,一拳揍在他脸上:“你他妈拿开你的脏手,操!”
到底还是个学生,平时又被家里娇养着,那点力气对于他们这些粗人来说连挠痒痒都不如。
张衡揉了揉被揍的有些发麻的嘴角,不屑的嗤笑:“力道太软,年轻人还是少去健身房,光靠吃蛋白/粉练出来的肌肉都没力气。”
他笑着抬脚,对着徐景阳的肚子猛踹过去。
“这样的才是能打死人的力道。”
他那一脚的确踢的不轻,徐景阳身后的桌子都撞倒了几张。
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疼的起不来。
寻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的僵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扫清了障碍,张衡走到林望书面前,笑容猥琐:“乖,哥哥不打你,只要你陪哥哥睡觉,那些债务哥哥可以给你减掉一些,要是把哥哥伺候舒服了,别说十万八万了,哥哥直接给你减个百八十万,怎么样?”
身后是桌子,林望书无路可退。
她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里。
所有恐惧全部涌了上来。
可能是在江丛羡的庇佑下活的太/安稳了,以至于她差点忘记这些人的可怕之处。
像是被谁掐住咽喉,呼吸也费力,恐惧似深海,直接将她溺亡。
男人油腻的脸靠近,伸手就要摸她的脸,林望书没有地方躲,就像是一只在屠宰场里等待被剥皮抽筋的兔子,眼见就要被他得逞,一张椅子从后方砸了过来。
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脑门上。
直接开瓢。
他摸了下脑门,触到温热的血,怒吼道:“妈的,是谁砸的,老子……”
看清来人后,话头止住,神色难看,各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了一起。
不过片刻,脸上的狠厉化为谄媚的笑:“这不是羡哥吗,您怎么来这儿了。”
江丛羡一身深灰色衬衣,没打领带。
黑色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他在外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这般懒散随意的打扮,可能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
蒋苑跟在他身后。
清吧灯光暗,他敛眸看着面前的狼藉。
视线从林望书身上扫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眼神重新定格张衡身上:“家里的猫跑了,过来找找。”
沉吟片刻,他微抬下颚,笑容淡,声音也轻,“刚刚失手扔了张椅子过来,应该没误伤到你吧?”
张衡看到他这个笑就心里发怵,都差点没直接把他给砸死了,还能这么淡然的说出只是失手。
即使明眼人都能看出椅子是他故意砸的,但这人自己得罪不得。
张衡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没有没有。“他搭话道:“什么猫啊,还来清吧找。”
“一只不怎么让人省心的猫。”江丛羡也不看她,只是沉声,“还不快过来。”
林望书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身后被寻雅扶起来的徐景阳。
注意到她的视线,江丛羡眸色微暗:“嗯?”
这种时候林望书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低着头小步走到他身旁。
小姑娘应该是真吓到了,整个人像是中邪了一样,七魂丢了六魄,双眼也无神。
旁边看热闹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偷拍了。
江丛羡按着手腕缓缓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和身后的蒋苑说:“让老板清下场,今晚这里我包了。“
蒋苑点头,然后离开。
林望书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呢,眼里的就又蓄上了,水汪汪的,想来是被吓的不轻。
江丛羡抬手,指腹在她脸颊轻扫过,带走那抹泪:“哭什么,又不是不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