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了几下,没掰下来。
客厅里的时钟当当响了两下,钟声隔着长廊和门板,显得悠远又低沉。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徐伊甸两点左右要犯一次咳嗽。
刚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蔺珣要跟薛令讨论收购新公司的方案,一直忙到半夜。
陈伯凌晨两点打电话过来说小先生晚饭后一直不舒服,刚刚咳吐了。
“不舒服就送他回医院,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蔺珣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家里有事儿?”薛令难得看蔺珣手背上攥出青筋来,不由关心。
“继续说,”蔺珣一脸淡然,泛白的指节点了点面前的活页,“合同。”
那天早上五点多他们才把方案商定下来,蔺珣把搭在椅背上的领带随手抽上,“以后有事儿还是尽量白天说。”
两个人接触的次数多了,也算熟悉了一些。
薛令脸上露出一丝揶揄,“蔺总晚上忙?”
……
蔺珣看着怀里揪着自己不放的徐伊甸,稍微用了点力气把他的手往下卸。
刚才还睡得很死的人皱着眉头哼哼了两声,明显又有些不太舒服了,“嗯……不……”
前几天晚上也是这样,蔺珣没有一次能顺利把人从身上摘下来。
而且一碰就哼哼唧唧地要哭,把脸往他怀里埋,多委屈似的。
应该的确是不太舒服,抱着明显比住院之前轻了。
蔺珣咬了咬牙,又在床边坐下了。
徐伊甸皱着的眉毛渐渐舒展了,呼吸也逐渐顺畅,好容易脸上那种呛咳引起的潮红才退了。
蔺珣有经验,只要自己一松手,准得折腾。
直到外面的时钟敲了五下,蔺珣才成功把徐伊甸放下,只是掩好了他的睡衣,倔强地没给他盖被子,走到门口把室温调到三十二度,出去了。
*
徐伊甸一觉睡到快中午,痛快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最近睡得都特别踏实。
就是空调好像老是自
己调高,到了中午有点热,常常热得他出一头汗。
得让陈伯找人来修修了。
但总体还是很好的,除了刚出院那天折腾了一晚上,他几乎天天都能睡到快中午。
而且一起床就有他爱吃的菜等着他,说是养身体。
他揪揪肚皮上的一点软肉,感觉像是养猪。
虽然蔺珣替他挑了个养猪的孵化项目,但他应该也不是被养的对象吧?
想到蔺珣,他心里又有两分犯愁。
自从那天蔺珣给他脱了一半衣服摔门而出,他好像就没正经见过蔺珣一面。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他的确感觉蔺珣好像在回避他。
手机又开始“倒车请注意”,徐伊甸把电话接起来,“嗯。”
曹旭阳平日里的大嗓门此时此刻压了下来,有点鬼鬼祟祟的意思,“甸儿,你找私家侦探干嘛呢?”
“干他们专业的事儿呗,还能干什么?”徐伊甸反问道。
“不是,你俩才结婚多长时间啊?蔺珣出轨了?”曹旭阳不免忿忿,“还有贴身保镖,还要特种兵背景的,怎么的?蔺老/二要谋财害命?伊甸儿我可告诉你,这种事一定要到警察局备案的,不要老想着自己解决。但你要是真想暗地里了了,我在两道上都有人。虽然不知道蔺珣那孙子有多难办,但是……”
“停一下,曹导,”徐伊甸揉了揉额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找这两种人能有什么好事儿?而且你这一病可不轻,我爸妈都听说了。”曹旭阳不信,“你跟我说实话,蔺珣对你好吗?”
蔺珣对他好吗?
原本徐伊甸在这个世界里吃饱穿暖全是拜蔺珣所赐,实在是够好了。
现在大概他自己有钱了,有点不知足。
从医院回来那天晚上,他特别难受的时候,无由来地特别想蔺珣,所以陈伯问他要不要把蔺珣叫回来的时候,他没拒绝。
但是那天蔺珣没回来,他心里难免就有点酸。
难道说书里无情无爱的男主角就是这种路数的?在发/情期的时候就发乎情,发/情期过了就止乎礼。
徐伊甸自我安慰:自己也不过是把蔺珣当成一头薅复乐值的羊,有什么资格提那么多要求?
“好啊,挺好的。”徐伊甸打起精神来,
为了让这个过度想象的曹旭阳相信,努力刻画着一个完美的老公,“最近不是身体不好嘛,吃饭都是他喂,睡觉都是他哄,衣服也是他给穿的。”
最后他总结了一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也不至于全是谎话,蔺珣的确喂他吃过饭,帮他换过衣服。
“可以了可以了。”曹旭阳虽然游走百花丛中,但毕竟是走肾不走心的路数,对狗粮还是不大免疫,“我给你找人,你好好休息少操心。”说完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徐伊甸洗漱完了,被曹旭阳一个问题搅乱的好心情还没恢复过来。
他有点蔫嗒嗒地走下楼,却见蔺珣正把手里的大衣交给陈曲,不由自主地啪嗒啪嗒跑过去,“不忙了吗?怎么今天回家吃饭了?”
蔺珣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