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烤鸡刚送进口中,便吃不下了。
上头的禁制一直没有被魔尊破除,他知道,萧灼从未离开原地。
林阮就这么隔着禁制与重重草木,陪着魔尊一起静坐。
午后,天空飘起细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撑着雨伞。
雨越来越大,黄昏的时候,他终于起身。
等林阮浑浑噩噩的回神,他已为魔尊撑起了伞。
林阮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沐浴完的,他披着衣裳,静坐床上。
木门原先是大开着的,期间小萧灼来过一次,帮他合上了门。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阮心中烦躁愈发重,他紧绷着脸,在屋子内踱步。
直到他的肚子有些疼了,才抚着肚子停下。
听着窗外的雨声,林阮抿紧嘴唇,自嘲一笑。
本尊真是喜欢受虐,即使一次又一次的被欺骗,还是回来了。
他挥出一道风打开房门,外头夜深人静,仿佛这整座山只有他一个活人。
他想,本尊真是无可救药,被反复纠缠着,竟无法洒脱的离开他。
许久,外头传来脚步声,小萧灼踏雨而来,手里端着一碗鸡蛋面。
“厨房没有多余的食材了,将就一下,趁热吃吧。”
林阮沉默着接过面,便见小萧灼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这碗面不知是何时吃完的,待林阮放下碗筷是,抬眸往镜子看了一眼,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深红。
他擦拭眼尾,朝碗筷扔出净尘术。
静坐许久,掀开被子躺进去。
辗转反侧,夜深时,终是忍不住披衣起身推开房门,他看见倚靠窗下墙壁睡着的魔尊。
魔尊已经恢复成年的身躯,林阮怔怔注视他许久。
寒冬夜风刺骨,冰冷的吹拂在他们的身上。
林阮打了个冷颤,手指握成拳头覆又松开,轻敲墙壁。
三声响后,他回屋躺下,背对着敞开的木门。
脚步声传进,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林阮听见床边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有一道声音低沉的说,“我知道你醒着。”
林阮没有回应。
萧灼说:“软禁你也好,将你变成凡人也好,欺骗你也好,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爱着我。”
床上的人仍旧没有动静。
萧灼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多爱一爱我。”
他将双臂伸进被子中,轻声的说,“我感到很冷,能握一握我的手吗?”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移动手臂,找到萧灼冰冷的手指。
萧灼没有动作,安静的注视林阮的后脑勺。
被子里的那只手顿了顿,握住了魔尊的手指。
五指相扣。
萧灼看到林阮的耳尖逐渐泛红,然后传来强装镇定的话语。
“如果你以后不再欺骗本尊,本…我试着…试着…,试着爱你。”
说完,他用另外一只手扯着被子往上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声音闷闷的,“我想了很久,我不讨厌你,可是你总是满口谎言,耍我。”
今日他与魔尊各自冷静,想了很多事情,他确定自己是喜欢魔尊的,只是这种喜欢,总是被生气压制。
方才门外见萧灼,他的心是揪着的,可是林阮是个很骄傲的人,他容忍不了三番两次被耍着玩。
因此生气和喜欢两种情绪萦绕心头,他很痛苦,为什么他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总是惹自己生气的男人。
“是我输了。”林阮闭着眼眸,认命的说。
从早晨半路折返回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当他为魔尊撑伞,因为魔尊的消失而辗转反侧,见他在窗下而眠,自己敲门三声的时候,就彻底的输了。
他输给了魔尊,也输给了自己的心。
林阮察觉到相扣的手指松开,被子里露出落寞的表情。
屋子里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炷香以后,冷风灌进,那人去而复返。
萧灼解释说:“我去人间买了新的被子。”
林阮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萧灼在床上动作,将被子卷住林阮,露出能够容下一个人的空床位。
黑暗中,林阮展开神识,看见萧灼睡在新的被子里,他们同床而眠,距离仅仅一臂。
这一夜两人都无眠。
早晨两人头昏脑胀,竟是同时生病了。
萧灼强撑着不舒服的感觉,起身穿衣,对苏醒的林阮说,“我去请医师,你躺着,别起来。”
半个时辰后,林阮昏昏沉沉的听到说话声,睁开眼眸,看见在仙界时曾经几次为自己看病的老医师。
老医师见林阮醒了,立刻跪地请罪,“尊上,臣有罪!”
怀孕的事情已经翻篇,再加上林阮此刻十分虚弱,并没有计较这件事。
他强撑着意图坐起,被萧灼按了回去。
“你怀着孕,身体虚,躺着说话。”
外人在场,林阮被如此亲密的对待,面上发红,避开了萧灼的视线,突兀的说。
“我饿了。”
萧灼笑了:“好,我去给你做饭。”
林阮的脸更红了,他偷瞄了萧灼一眼,目光落在老医师身上,发现他正用“你们终于和好了”的目光欣慰的看着自己。
林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