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这么说着,余光却往屋里其他地方瞟,不放过一点细微的动静,几乎肯定那小偷是来找此人的庇护的。
这女子的确是天仙一样的美貌,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红衣,更是衬得乌发雪肤,眼波流转,唇角含笑,荡人心魄,即便赵峥见过不少绝色,也觉得惊为天人,在他对于美人的认知里,能排到第四。
第一是长安的娘,第二是长安,第三是他自己的娘。
更何况她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手中尚且有一段刚刚被扯断的红绫,正是方才跟赵峥打斗的人,虽然只是短短几招,但赵峥已经估摸出她的武功甚是高强,远在那小贼之上,恐怕在江湖上,也是个颇有姓名的人物。
他心中暗暗搜寻听到的传闻,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便听那女子笑道:“小贼?还真有一个。”
赵峥笑道:“还请姐姐指条明路。”
那女子抬抬下巴:“不正是在这儿站着么?莫名其妙闯到别人家,又贼眉鼠眼到处瞧,可不就是个贼?”
赵峥生平第一次被人形容“贼眉鼠眼”,然而总归是他不对在先,十分无奈,只得耐着性子道:“这位姐姐,我方才确实看见他进来的,应该就藏在这屋子里,我只是怕那小贼躲起来姐姐不知道,会对姐姐不利,姐姐若是方便,不如让我搜查一番,好让姐姐也能睡个安稳觉。”
那女子扬眉道:“看来你是非得在我这里找到人不可了?我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恐怕也轮不到你放肆。”
赵峥道:“若非我弟弟还在等我,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若是姐姐非要护那小贼。”他低声道,“那只能恕在下得罪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新的红绫飞来,赵峥想抓住,却被对方早有准备及时抽回,倏而又袭了上来,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红绫,是那女子两道水袖,水袖看似绵软,却有张有弛,攻时如利剑,守时如水波,明明动作如翩然起舞,令人赏心悦目,却暗藏杀意,这等诡谲的武功着实不多见。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连打架都是极美的。
然而再花里胡哨的功夫,被赵峥摸到套路后,也只是一招的事情,在他至
阳至刚的绝对攻势面前都不够看。
水袖被撕裂,落叶一般毫无生机地飘落在地上,赵峥逼到对方面前,拱手道:“姐姐,还请把人交出来,我弟弟一定等急了,要是生了我的气,委实不大好哄。”
“少年郎,好手段。”那女子后退几步,心里惊诧,忍不住赞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哪家儿郎?我怎从未见过你?且报上名来。”
赵峥笑道:“在下姓赵名峥,无门无派。姐姐能指路了么?”
那女子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千鹤岛那位,早闻你少年英雄,武功盖世,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心有疑惑,只是这天下叫“峥”的多了去了,用刀的也多了去了,不见得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刚才试他武功,招法也很是陌生,在她的认知里,她认识的人应当好端端的被长辈庇佑着,怎么会孤身出来闯荡江湖。
倒是对此人更感兴趣了,仔仔细细打量他,见他敛眉低目,目不斜视,此时倒是恭恭敬敬的晚辈样,不由笑道:“能在我这里打起来,你倒是第一个。”
赵峥道:“我本不欲得罪姐姐,奈何今日情况紧急,改日一定登门谢罪。”
那女子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依然看都不看自己,突然放柔声音:“你怎么都不看我?”
她这一声,其他男人听到,怕是魂都要丢了,赵峥暗暗叹了口气,道:“晚辈已经多有得罪,哪能再唐突佳人呢?”
那女子笑起来,若有所思:“你这少年郎真是有意思,能对我无动于衷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你见过比我更美的。”
“第二,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而比我更美的女人,恐怕你年纪轻轻,是没有见过。”
她含笑望着赵峥,更加觉得他有意思。
赵峥摸摸鼻子,有些无语:“这个……晚辈年纪尚轻,不大能听懂,姐姐,能指路了么?”
他当然是第一种,至于第二种,他从来都不会考虑,毕竟身背血海深仇的人,时刻在刀尖上行走,哪有命理会儿女情长。
他被留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看不到长安,想着对方恐怕已经吃完饭在百无聊赖地等他,心头便涌起一阵烦躁感,再懒得同人交
流,继续纠缠下去不让他见长安,他就要变脸了。
好在那女子也没有再调笑他的意思,丢下一句“等着”,便袅袅婷婷穿过红纱幔,不知往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