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
做过系列身体检查以及处理了伤口后,付染半躺在病床上,眼睛望向窗外发呆了许久。
一直在旁边照料的许戈担心不已:“染姐,你睡会儿吧。”
付染没说话,依旧看着窗外,摇了摇头。直到十几分钟后陈译和叶蓁走进病房,纷纷送上关怀。
付染这才收回了视线,转头对陈译说:“阿译,我们聊聊吧。”
“好。”陈译应声。
等许戈和叶蓁自动走开后,他走到床头找了张方椅坐下,冲付染淡笑。
说来已经太久没听付染这样亲昵的称呼,今天在孤儿院的黑房间里突然被她唤了声阿译,陈译登时就有些怔愣,到现在又听见一次,才算是缓了过来。
“想聊什么?”不得不说,陈译的心情变得很好。
病床上的付染较之往日也难得流露出些许的脆弱,让人心疼。他一只手抬起来,轻轻为她理了理鬓发:“我这几天都会陪着你。”
可意外地,付染扯下了陈译的手:“我以后都不想见你。”
此刻她或许确实脆弱,但对于发生的事情,她也愈来愈看得清楚。
“早在给盛远办派对的时候,你就已经注意到了我跟宋尘。家宴的局面是你故意而为,热搜也是你计划买的,你只是想借我伤害宋尘。因为你知道只要宋尘一回来,宋齐安就一定会让他继承集团。所以你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我。”
眸光越发地冷,付染倏尔嗤笑出声:“阿译,十几年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让我伤心,令我畏怖。”
额前贴着纱布,身上伤口覆盖过药水,浓重的化学气味残留。付染其实感到无比的虚弱。
但看着陈译,脑海里回想着跟盛远的通话,和其他一切有迹可循的事情。她心里涌出的痛感,又刺激得她精神亢奋。
她对陈译,已经彻底失望。
同时,原以为付染态度有所好转的陈译发现是空欢喜一场,神色瞬间改变:“染染,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坏了。”
他平日慵懒的声线也变得严肃:“我把你带去家宴,是真心想在爷爷面前争取一个姻缘。这样一来,你就能离开方起山,把宋氏变成你最大的
保护伞。染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
付染坚定地摇头:“不,阿译,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为了权力和地位,你总是把一切都划定为合情合理。你已经被自己内心的欲望蒙蔽了双眼,即便会对身边人带来伤害,也在所不惜。”
“……伤害。”
紧盯着付染苍白的面色,陈译目光有一瞬呆滞:“染染,你还在对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是不是?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原谅我?你有没有想过,我走到现在也非常不容易?”
问了一连串问句,陈译面上似有迷惘一晃而过。
已而他垂下头,态度强硬:“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宋尘离开帝都。虽然他留着宋家的血,而我只是个领养的,但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让出去。”
再抬头,陈译又变回那晚酒会廊道下的模样,发散着他与生俱来的危险气息:“染染,爱情这样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
“在这个世界上,你跟我才是同类,我们熟悉彼此的一切,经历过那么多的苦痛悲伤,我们应该像小时候一样,永远待在彼此身边,永远只属于彼此。”
到最后,他依旧试图劝说付染:“染染,离开宋尘吧,我会好好照顾你。”
像是费心为付染布置了一座迷宫。
可惜付染从不迷路。
“不,阿译,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权力和地位能让你安心。但是对我来说,那些才是虚无。”
她的坚定不见一丝破绽。
连同过往怨念慢慢化作温情,虽然是冬天,笑意却如若春风:“知道我为什么重新喊你阿译吗?因为今天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我想起了许多过往,小时候明明是因为你才一次又一次被关进黑房间,但就是想不起一点点对你的恨意。原来不知道在哪个时间点,我已经原谅你了,阿译。”
时间仿佛定格,陈译身形一僵。
付染继续说:“放下执念,体会真心。阿译,那才是我们真正安定的方式。”
“够了染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也可惜,陈译迷途不知返。
他蓦然起身,瞪着付染:“我不习惯这样的你。哪怕过去你不原谅我,一直避开我。我都不觉
得心灰意冷。”
“直到今天,你好像真的要抛下我了。”
*
陈译离开病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叶蓁见状,迎上去忙问他怎么了,他不答话,径直甩开叶蓁下了楼,漫无目的在医院内一片景观区游走。
直到走到某个大圆形树池下,宋尘拦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