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请您再稍等片刻,我们经理已经在路口了。”
傅泱说:“嗯。”他准备投资这间山庄,过来做实地考察。今晚是最后一夜。饭吃到一半,停电了。
他在这坐了一个小时,那小姑娘绕圈子走了一小时。
如果不是因为她哭成那样,他都怀疑她故意找到他出现的地方,在他面前表演迷路,好激起他的猎奇心。
那晚她尾随他,在他身后踩他影子,被发现后勾起眼尾的傲慢样子,看上去就是个叛逆期来得晚的小姑娘。
叛逆期的小孩,为达目的,没她做不出来的事。
但傅泱这会儿倒不觉得董岄是故意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周围有人。就算是演戏,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体力。
而且,她情绪崩溃的时候,泄露了许多秘密。
傅泱:“有饮料吗?热的。”
山庄的经理助理说:“有的有的。”
“吃的,还有什么?”
“今晚的夜宵是牛腩粉。”
“送一碗过来。”
助理很快送来温好的花茶、牛腩粉,还自作主张送来了一盘卤牛肉。
这几天下暴雨,山上食材有限。有钱人爱讲究,这位财神爷属于有钱人中的大文豪,更是讲究得很。傅泱不用这儿的茶具,吃的东西也很少会碰。负责人担心招待不周,打听到傅先生喜欢喝花茶,就让人找来纸包装的那种,温热了送过来。
董岄哭累了,站起来。又继续绕着圈子走。
回廊亭子里。
山庄负责人急匆匆跑回来,擦了把满头大汗,说:“傅先生,灯修好啦。真是抱歉影响您度假的心情。”
傅泱收回视线,握着那盒纸包装的热花茶,像是在思忖要不要喝。他说:“这几天雷雨天,线路容易出问题。平时你们都不定期检修么?”
“有的有的。”负责人连忙解释,“这两天有剧组租用北面的场地,他们的机器出了故障,擅作主张把总闸给拉下来了。”都是那帮拍戏的闹的,绝对不是他们的问题。
傅泱最终没打开那盒茶,扭头看向山那边,说:“开灯。”
负责人对着对讲机说了句开灯。灯光总闸打开。
刹那间,湖心回廊灯火通明。
董岄缩倦在路边。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回廊突然亮了。
湖水光波潺潺,月色美景一览无遗。又冷又丧的心情,顿时也跟着敞亮起来。
她抬眸遥遥望去,回廊小亭子里好像有人在吃饭。董岄看到湖心回廊上的颀长身影,那是……傅泱吗?
入夜后山中雾大,她只知道傅泱也上了山,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他。
她试探性地大喊一声:“傅老师!”声音撞在山边岩石,激起阵阵回音。
“傅泱?是你吗?”她继续喊。
边上晃过个人影,“姑娘。”
董岄吓了跳,扭头看着来人。
对方客客气气:“傅先生让我带您过去。”
真的是傅泱!
董岄内心一阵狂喜:“麻烦您了。”总觉得这位大叔那个“带”字另有含义。
越靠近,傅泱的脸越清晰,董岄的心跳就越快。
他坐在回廊亭下,看向她这边。
她忘了先前所有的不快,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欣喜感。这一刻,他就像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的英雄。
原来她对傅泱的滤镜,已经厚到可以不计前嫌了。
走了五分钟,来到亭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哭肿了眼睛,露出乖巧的笑容,掖着嗓子说:“傅老师,我迷路啦,你能救救我吗?”妈妈说,他这样清高的人,喜欢乖巧的软妹。
董岄用自认为最乖巧、最软萌的方式说完这句话之后。
傅泱静默三秒。
他说:“你能好好说话吗?”她在医院骂陆羽的时候,暴躁起来可不这样。
董岄郑重其事,点头:“能。”
傅泱看了她一眼,说:“继续。”
“傅泱。”董岄切换成平时的语气,“你对我的那些误会,你要是愿意听,我都可以解释的。”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牛腩粉。
傅泱转头说:“再送一碗过来。”
“傅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厨房下班了。我没想到您一碗不够,没管他们拿钥匙。”
“我够了。”傅泱扭头看董岄。
董岄说:“没事没事,我吃这碗就行。”
傅泱想说什么,董岄已经抓起筷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嘬着米粉吃起来。
吃完了米粉,把剩
下的汤汁也一滴不剩全喝了。
桌上还有一碟卤牛肉。
傅泱伸手,把盘子推到她面前:“吃。”
“谢谢。”董岄夹起一片卤牛肉,吃完,又夹了一片。
手边多了一盒纸包装的菊花茶。傅泱拆开包装,帮她把吸管插上,说:“喝。”
董岄:“谢谢。”咬着吸管,大口啜光。
傅泱问她:“来这拍戏?”
“嗯。”
“哪个剧组的?”
“吴导的新戏。”
“演的什么?”
“一棵树。”
董岄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他问,她答,一点谎都不敢撒。
傅泱没听懂。董岄解释:“玄幻剧,我演的是一棵树变的人。”
傅泱:“树妖?”
董岄:“算是,吧。”
他问:“什么树?”
董岄还真没注意自己演的是个什么品种的树,说:“普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