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口中的叔叔,是傅泱的亲生父亲。二哥哥,指的是傅泱。
“我没有傅泱的手机号码。”董岄说,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安盈说:“他不理我们。除了我大哥,傅家人他都不会理。但我大哥跟他是一边儿的,不会帮叔叔说话。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啦。”
她一脸期待,抱住董岄的手臂摇晃:“求求你了学姐。”一点大小姐的包袱都没有。
“等等。”董岄突然想起:“你当时非要加我好友,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安盈调皮地笑,承认:“因为知道你是二哥哥的邻居,可以帮我这个忙。”
安盈加她是三个多月之前,“傅泱他爸,已经在医院躺那么久了?”董岄从没见过傅泱的亲爹,乍一听脑子里冒出的是卧床不起的老头。
安盈说:“没有,这是第二次进去。”
“叔叔病得这么严重吗?”
“上次是拔牙,这次比较严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脾气很差很差,谁都不搭理,也不肯动手术。只有婶婶可以让他听话。”
董岄问:“那你那天干嘛乱喊嫂子?”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大哥的菜呀。”安盈说,“没想到是二哥哥的菜。”
董岄:“你不觉得,你大哥的菜是你自己吗?”至于你二哥,此人早就绝食了,是不是他的菜都不吃。
安盈:“怎么可能!我猜我大哥喜欢你这款,沉着冷艳,坚韧不拔的。”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外表啊,你一看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我还不够了解你,许多人都是表里不一。就像我大哥,看着严厉,实际上他很温柔的。还有二哥哥,瞧上去温和,实际上很冷,捂不热,连我叔叔都没把他捂热。”
这倒是句实话。
安盈娇滴滴央求:“菜菜学姐,求求你了。”
吃人嘴软,董岄答应帮安盈带口信。
*
晚上,董岄站在阳台上等着。
八点半,傅泱准时出现。
董岄还没想好怎么开头,傅泱也没主动开口。两人各自待在自家阳台上忙碌。
董岄浇花。傅泱低垂着眼,专心修剪玫瑰花叶子。
昨晚她才说要保持距离,现在又主动开口说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花盆里的水满到溢出来,董岄才回神。她手忙脚乱,把多余的水倒出来。
花盆倾斜,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接住了
花盆,没能拿稳水壶。水壶撞掉了拖把,拖把头敲翻了水桶,水洒了一地。
董岄:“……”
傅泱大约也被她这里的阵仗惊动,抬眸看过来。
他先看了看她,又看一眼被浇了一盆水的兰花。可能是出于爱惜花花草草的心态,他主动开口,说:“照你这么浇,过几天它就得死。”
他这个语气,让董岄联想到几个月前他拒绝她的时候。当时他也是这种冷漠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
对她刻薄就算了,还诅咒她家兰花!
她没好气:“玫瑰花叶子都被你剪光了,明天就得死。”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是那种“得不到你就看你不顺眼“、“我爱你你就必须爱我”、“你敢不爱我就是欠了我的”、“从此你见了我就得贴墙走”的变态神经病。
一个有素质的女演员,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要豁达。
董岄正要开口,就听见傅泱说:“支付宝好友能看见手机号?”
董岄:“?”
傅泱状似不经意说:“下午有个骚扰电话,一接就挂,我以为是你。”
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幼稚,是个看见他手机号码就打着玩的蛇精病吗?
董岄:“不是我!”
傅泱:“哦。”
“支付宝账号电话是屏蔽中间几位数的。”她力证自己的清白,“我压根没瞧见你手机号码的全数字。”
原来看不见。
傅泱没再说话,握着剪刀继续修剪花叶。
董岄忍不住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玫瑰,居然要靠每天修剪叶子才能活下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董岄忘了替安盈带话。
直到临睡之前才突然想起。
她觉得对不起安盈那顿大餐,拿起手机,点开支付宝好友列表,给傅泱发消息。
【晚上我说话冲,傅老师别放心上。】
【您家的玫瑰绝对不会死!】
这软件平时的提醒消息特别多,董岄的就常年飘着几十条消息,她从来都不看。感觉傅泱也未必会看。
她刚发完,聊天框就弹出了傅泱的回复:【但你家的兰花,好像活不了了。】
董岄:???
不是,支付宝发消息秒回?
她之前问傅泱要过微信号,他说他不用聊天软件。支付
宝消息回复这么快?
难道支付宝就是他唯一的聊天软件?
董岄往上拉,发现傅泱前段时间居然还给她送过小鸡饲料。
还偷过她的能量球??
偷了189G!?
这真的是本人吗?
窗外,隔壁阳台上的灯亮了。
董岄爬起来,探头出去。
傅泱站在阳台上,朝她这边看了看,低头给她发消息:【出来。】
董岄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裙,找了件外套披上,走到阳台。
傅泱见她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问:“你不热?”
董岄:“热。”但怕被怀疑勾引你。
“热就脱了。”
他都这么说了,也就不用刻意避嫌了。董岄脱掉外套搭在手腕上,睡裙细细的吊带缠绕着几缕发丝,“是这样的……”
“你不冷?”傅泱又问。
二八月,乱穿衣。这天儿本来就这样,乍热乍冷。
董岄说:“不冷。”
大约是月色太过朦胧,傅泱的眸色变得晦暗不明。
安静几秒。
傅泱先开口:“想跟我说什么?”
董岄:“就,有个事儿。”犹豫着要不要直说。
傅泱排斥傅家人,安盈又那么求她帮忙,说明这事儿不好办。
她重新酝酿了一下,说:“帮朋友带句话。”
傅泱垂下了眸:“嗯。”
刚才明明还很好说话,这下又突然冷气场。董岄摸不清傅泱的脾气,小时候就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管了。
她一鼓作气:“安盈让我带话给你,叔叔住院了。”
“哦。”傅泱看着衣衫单薄的董岄,想叫她把外套披上。目光触及小姑娘纤细的手臂,脑子里跳出她泡在温泉水里的样子。
他别开眼,喉结轻轻滚了滚。
董岄看不清傅泱的表情,他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她忙说:“安盈还说,叔叔不肯做手术,谁劝都不管用,他要阿姨。”人命关天的大事,话带到了,重担卸下,董岄长舒一口气。
傅泱:“嗯。”
董岄学他的语气:“嗯。”转身回房间。
傅泱叫住她:“没别的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