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决定秘密回京,私下怂恿游说了不少大臣,让他们要求面见君王。
官场中,开始盛行一种传言,说是王后控制了病重的陛下,挟持他为自己的母国谋取私利。提拔亲近燕国的文臣,派兵支援燕国前太子复位,这些都是跟陛下以往的做法完全背道而驰的。
这种传言有人深信不疑,有人一笑置之。
但陛下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群臣面前,却是真的。
似乎是为了打破这种传言,冬至前后,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的情况好转了许多。所有得到消息的大臣,都递帖子求进宫面见陛下。
王后派人传出消息来,陛下虽然清醒,但精神不济,只点了五人觐见,分别是庞归、拓跋海、赵子楚、陈涵和一名草原部族的族长。
如此安排,各方人选都有代表入内,官员们也就没什么异议,安静地目送五人进宫。
庞归等人入宫之后,发现陛下背后垫着软枕靠在床头,正在一口一口地喝药。面对臣子的觐见,拓跋齐似乎仍旧无力应答,却能通过简单的动作,由王后代为传话,完成沟通和交流。
臣子们前来觐见,亲眼目睹拓跋齐神志清醒,虽然暂时不能说话,但交流无碍,心中的那些小九九都打了不少折扣。
君臣的见面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拓跋齐的清醒已经造成了足够的震慑力。大家恭顺地拜见了一下,没说上几句话,拓跋齐喝完药之后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王后便代为劝退众臣,打算让陛下再歇一会儿。
可是他这一睡,再要醒来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经过这一遭,朝中的质疑声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主要是陛下见过的五位重臣都没有表示,乖顺听令,而他们五人已经代表了朝中八成官员背后的利益,剩下的人想要闹,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却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耶律楚私下里鼓动群臣闹事,说陛下肯定昏迷被控制了,结果大臣们都去探望了陛下,说陛下好端端的。
既然陛下好好的,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召见他呢?耶律楚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就这么被陛下给忘了,想来想去,只有自己
眼见为实才能相信。
最终,耶律楚打算亲自带人闯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如果真的安然无事,哪怕要治他大不敬之罪,他也死而无憾了。
经过数日的筹备,耶律楚确定了可以跟他一起行动的人选。当晚,一行人身着黑衣,准备闯宫。
这一行数十人,冲破重重守卫,最终杀入宫帏的,只剩耶律楚一人。耶律楚发现,其实当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被剿杀之后,便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当他身披血衣,手执血剑站在寝宫之时,正巧看见了王后扶着刚刚醒转的王坐了起来。
耶律楚破门而入的动静,惊动了拓跋齐。他拧着眉头看了过来。
拓跋齐已经昏迷了小半年,但在他自己的意识中,不过是因为遭遇刺客受伤昏迷了,意识在停留在昏迷之前,身边并没人提醒他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朝堂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翻云覆雨的变化。
在他的视角看来,耶律楚不知何时回了盛京,并趁他受伤昏迷片刻之际,忽然闯宫。
此举令他震怒,更是不解。
但不待他有更多的反应,身旁的王后已经率先出声:“禁卫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点拿下!”
此时才有不少禁卫纷纷冲了进来,将面见君王时不由自主卸了防备的耶律楚五花大绑。
而拓跋齐这时候才察觉到事情有变。
保护君王安危的禁卫,每一个都是他非常熟悉且信任的,但现在冲进来困住耶律楚的禁卫们,却没有任何一个熟面孔。
拓跋齐颤抖的双手指着他们,看着龙臻儿,虚弱的嗓音从喉间溢出:“他们,是怎么回事?”
龙臻儿温柔地帮他擦拭嘴角溢出的汤药,淡然回道:“陛下昏迷了大半年了,臣妾还来不及告诉您,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臣妾将禁卫调换了遍。之前的禁卫们实在太没用了,竟然让那么多刺客跑了进来。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批也不大中用,怎么能又让乱党冲到了这里,惊扰了圣驾呢?”
乱党?
耶律楚这时也大概看明白了,陛下虽然醒了,但状况的确不容乐观,他的判断虽不中,但不远矣。
“我是乱党?王后恐怕才是那个心怀叵测之人吧!”
耶律楚的无能狂
怒,只换来龙臻儿不耐烦地一挥手。禁卫使见状,便下令将人押下去,耶律楚自然誓死反抗,但他被五花大绑着,所有的反抗实在有限,就这样被推推搡搡地带出寝宫,尚未走远时,便听到一声惨叫。
“这是就地格杀了么?”龙臻儿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跟拓跋齐说话,又似乎是喃喃自语道:“这个禁卫使的脾气似乎暴躁了些,不过男人嘛,有些血性也是不错的。毕竟,陛下您最欣赏这样的人才了,对吧?”
拓跋齐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怒道:“你这妇人,到底做了什么?”
龙臻儿看着他无力地栽倒在龙床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