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年少的时候想当棒球选手,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支持家乡城市的球队,长大后,他放弃了当棒球选手的想法,他聪明好学,后来靠借学生贷款上了好大学,家里没办法负担高昂的学费,学生贷款太普遍了,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一笔大钱,但是史密斯先生在自己喜欢的专业上努力学习、成绩优异,靠拿奖学金还清了贷款,娶了在大学时认识的女朋友、至今仍然被他深爱的妻子,有一份和太太能在远离美国的欧洲土地上长期生活的外派、稳定的高薪工作,周末的时候和他们两个人的养女一起去博物馆欣赏几个世纪之前的伟大艺术品,一起吃好吃的意大利料理——
在第一次吃过意大利本土餐馆的料理后,史密斯先生就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在美国的那些汉堡口味都抛到脑后去。
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和家庭,有很可靠的朋友,有靠谱的未来,偶尔会像每个父亲一样,处理一些女儿的小麻烦。
“爸爸,有人死了。”
“在哪儿?”史密斯先生恢复了自己的工作状态,他需要考虑自己是上报spw基金会还是别的事情,“还有其他人吗?”
“养老院。”他的养女——小女儿说,“布加拉提和我在一起。”
养老院是他的小女儿今天要去的地方,看来那里也不太平了。
“好,我马上到。”
“嗯。”
这是两人之间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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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法尔诺,他在一战和二战的时候打过仗,为了理想奋斗过、为了家人流过血,他养大了自己的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努力供他们都上了大学,能有一份工作,家里人的生活都和平美满,这就是一个父亲能够做到的最好的情况了。
他的妻子在七年前的一次中风后躺了半年,最后生命如风中烛火一般熄灭,他选择了进养老院,他在这里得到了最后的喘息。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不久之后就死去,但是他还活了七年。
现在,他坐在轮椅上,身体上的虚弱让他已经不能向年轻的时候扛着受伤的战友逃过枪林弹雨,回到安全的地点,他也不能再和游击队在山上躲藏,反抗墨索里尼的□□,他现在已经太过虚弱,但是,他知道这里来了个恶魔。
他的棋友一个选择了上吊,他的好友有人选择了割腕,他在养老院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院方说这都是正常的死亡,这是人选择自己结束生命的方式。
弗兰克知道这是真的,但是他也不相信这一切。
他选择寻找恶魔。
然后,恶魔来了。
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履历上如此说,他是个医学生,在闲暇时会来疗养院和养老院当义务的护工。毕竟护工的工作报酬微薄而工作的时长和内容让人难以忍受——这是个需要大量体力的工作,但是年轻人并不能忍受和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们厮混在一起。
何况是“义务”的。
义务的、免费的、不要报酬的专业高薪的职工总是让人需要的。
当他带着微笑弯下腰,和弗兰克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他就知道这就是进来的“恶魔”了。
这个年轻人在他耳边说着恶魔的语言,他要逼疯弗兰克。
弗兰克知道自己面对了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在战场上见过丧失人性的家伙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他曾经唾弃万分的墨索里尼在这个不该被生下来的孽种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就连山上和他的小队们对峙的狼群都是有着理智之光的文明动物。
他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对方。
这个叫做乔可拉特的小年轻太蠢了。
如果仅仅是语言上的攻击,他可以忍受。
弗兰克要解决这个小年轻,他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
那个送鱼的货商。
对方是个可靠的人,以前在那不勒斯的海边捕鱼,后来遇到了毒贩,出了事故,侥幸生还后,就放弃了捕鱼的事业,而是换到了现在的工作。
“布加拉提先生,”弗兰克和他的关系很好,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足以信赖的人,“我要和你说件事情。”
于是,布加拉提先生答应替他带来一点可以买得到的准备工具。
但是他来晚了。
弗兰克有不好的心情。
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退缩,不会在这种地方畏惧。
弗兰克知道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
他在决定自行执行这一切,但是在这之前,他看到了两个小孩子。
对他来说,十岁的小姑娘和十五岁的少年都是小孩子。
他最小的孙子都上大学了。
那个小姑娘走了过来。
然后,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弗兰克一直到小姑娘的父亲赶过来之前,只能描述一点点发生的事情。
“我看一大群的飞蛾向着乔可拉特飞了过来。”
仿佛是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
就像是吹响审判号角的天使,在号角声中飞向全世界的蛾子。
但是乔可拉特看着这一大片的飞蛾,却露出了狂乱的笑意。
这不是正常人会露出的表情。
他欣喜若狂,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正常的,有非正常的事情,他确认了这一点后,拔腿就跑。
布加拉提追了上去。
乔凡娜拔出了美工刀。
弗兰克知道美工刀根本杀不了人。美工刀里的刀片本身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当做刀具使用,所以在刀片上增加了断裂的一格又一格的设计,可以让刀片捅进人体的时候就能轻易的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