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进入云光殿时,便看到一名妆容精致的美貌贵妇手持着一把团扇,坐在榻上含笑看着她走进来,笑起来时头上簪子上的流苏微微晃动。
青槿看宫人对她行礼,便知她便是崔贤妃了。
宫人将她送进来后便出去了,顺便将殿门也带上。
青槿跪下向她行礼,崔贤妃笑看着她:“起来吧,本宫这里没这么多的规矩,过来坐。”
青槿站起来后,道:“不敢!”,然后站立在一旁,垂着头,等着她说话。
崔贤妃也不勉强她,坐在榻上,隔着三四步的距离看她,脸上依旧含笑。
“按理说,本宫该先跟你相互寒暄一番,然后再自然而然的带进主题。”
崔贤妃看了看殿门,接着道:“但本宫看,你在本宫这里也逗留不了不久,本宫也不和你虚与委蛇,来来回回的绕弯子。”
“青槿,不介意本宫这么叫你吧?”
青槿顿了一下,才道:“娘娘请随意。”
崔贤妃将手里的团扇转了一个圈,看着团扇上的花鸟图案,而后道:“青槿,你就没怀疑过你姐姐的死吗?”
青槿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有紧紧相互握在一起越来越用力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情。
“宫里和外边不一样,宫里的女人遇喜,太医每旬都要请一次平安脉,太医院会记有脉案。身边会有有经验的老嬷嬷照看,每天检查宫妃的胎位。在庄美人,哦,该称呼为庄宸妃了,她生产之前,一应起居衣食事宜,全都是孟德妃全程照料和安排,谁都插不进去手,连皇后娘娘都不行。”
“本宫看过你姐姐的脉案,在她生产之前,所有脉案均注为‘安’。”
她笑了笑,接着道:“真奇怪啊,一个怀孕时一切安好的女人,偏偏生产时就遇到了胎位不正,胎儿脚朝下,你说神奇不神奇。”
青槿的眼睛动了动,嗓子微哑的问道:“娘娘究竟想和妾身说什么?”
“本来本宫今日是打算将一个宫女带给你看的,那个宫女名为秋荻,原是孟德妃安排照顾你姐姐的宫人,懂点医术,尤其擅长照顾有孕的妇人。但奇怪的是,那个宫人照顾青樱到一半,孟德妃却以她犯了错为由,将她逐出了宫去。而她出了宫之后,马上就离开了上京,在一个小村子里隐姓埋名。”
“本宫的人本已经找到她了,但那个宫人偏偏在本宫找到她的时候服毒自尽了。”
说着叹口气,又道:“你说她若是个替人办事的人,她对主子倒也算得上忠心。”
“本宫也不敢说你姐姐的死一定另有乾坤,不过你倒是可以用秋荻这个名字试一试孟德妃,说不定有一二发现呢。”
她又笑了起来:“你或会认为本宫在挑拨离间,本宫也不怕老实和你承认,本宫不喜欢德妃,本宫娘家也与孟家不和,本宫就是在挑拨。但用来挑拨你的那些事,却未必是冤枉话。”
“若是本宫的姐妹被人害死,本宫可不会放过她。哦,对了,四皇子如今养在德妃膝下,你一定知道德妃现在又有了身孕了吧?若他这一胎是个皇子,你觉得她会认真对待你姐姐的孩子吗?”
“这宫里的孩子难养活,往前几朝,养到几岁大站不住的,连齿序都排不上的小皇子不知多少。”
说到此处,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像是宫人在拦着什么人进来,开口道:“……这里是云光殿,没我家娘娘的允许,您不能进去。”
接着是孟德妃冷厉的声音:“滚开!”
而后外面又是一阵吵闹的阻拦和推搡,崔贤妃笑着和青槿道:“你看,本宫就说你在本宫这里逗留不久吧。”
话音刚落,殿门已经被打开,孟德妃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先看了青槿一眼,而后看向崔贤妃,声音带着愠怒:“贤妃,你将本宫娘家的人请过来,是有何贵干?”
崔贤妃不回答她的话,反而故作气愤道:“孟姐姐,我虽比你晚进宫,但如今与你同为四妃,你我二人份位不分高低。你进我的宫殿如进无人之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进来,是否太不礼貌了些。”
孟德妃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你不打招呼,就将本宫的人请过来,又算得了什么礼貌?”
“庄小夫人有手有脚,我不曾逼迫她,她也是自愿来我宫中,何来你说的不打招呼。”
崔贤妃笑了起来,又故意刺她道:“再说,我不过是惋惜庄妹妹英年早逝,想请她的亲人过来宽慰一番,姐姐紧张什么?”
又似是遗憾的对青槿道:“本宫本还有好些话想和你说,看来如今有人不喜欢本宫单独和你说话。罢了,罢了,你随她走吧,不然本宫怕这云光殿都被人拆了。”
孟德妃又看向青槿,声音冷冷的:“你跟本宫走。”
青槿对崔贤妃屈了屈膝,如木偶人一样跟着孟德妃离开,心里却一直环绕着崔贤妃的那些话。
那些话扰乱着她的思绪,让她忍不住怀疑的看着走在她前头的人,心里忍不住在想,她的姐姐真的是死于意外的难产吗?她这么着急的来云光殿,真的不是因为心虚吗?
她刚进宫时,她为什么躲着不敢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