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不过五梯,容宛才走了三阶,亭中等候的鲜衣男子急切跑过来,“宛儿!”
容宛手攥着衣袖,眼神顾盼不远处的萧宁熠,他果真立在原地,两道边林绿叶飒飒飘隔了自己的视线。
听得男子唤自己,她整理了面容,再抬头时嘴角含笑,温柔道与,“淳迟哥哥,近来可好?”
淳迟皱眉,很是不喜她这番言语,将她从头到脚端视一番,眉皱更甚:“宛儿,你告诉我,那个人待你好不好,他有没有打你。”
说着伸手去抓她手腕,要掀开她衣袖看是否有伤口。
“淳迟哥哥。”容宛忙旁躲闪,讪笑两分,低压神色语调生硬:“宛儿很好,并没有受委屈,他……对我很好,哥哥莫担心。”
淳迟喉咙一哽,愤愤哼了几个字:“那家伙不是个好人。”
他手攥着垂在两边,带着安抚语气:“我已经收拾了楚家人,让楚老儿写了状书,将他卖女之事一一写清楚,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受到一丝流言伤害,我今晚就带你出长安,我们回襄州去。你还是我们襄州常成两家的小女儿,没人敢轻看你半分。”
少年想一出是一出,他性情向来浮躁,容宛笑着摇头:“哥哥,宛儿放下了,你也别气,人各有命的。如今我过得很好呀,萧大人说过,再等他几年,他就带我回襄州看你们去。”
“宛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少年不悦,呵斥她:“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那人雕心雁爪不讲半分恩义,连自己亲祖父家都敢下手。当初为了娶一个官伶,闹得满城风雨可是杀了宣阳坊赵家一家。”
“不是这样的。”容宛眼神不自然撇过他,而后小声说道,夫君给自己解释过的。她也问过慕晴姐姐,是那些人先害夫君再先。
“愚昧不知。”少年往前一步,她这般为别人辩解,不就是被蒙骗了还不自知吗。
他轻了语气:“他不过是图你一时新鲜罢了,现在倒是说得好听为了腻遣散府里妾室,可男人花心一次,他尝了甜头,往后得了新人指不定要把你扔在哪去。他们就专门骗你这些心事单纯的小姑娘的。”
“淳迟哥哥,宛儿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就
别提这些事了。”容宛转了话题,心中与家人相见热情减了大半:“你从襄州来,外祖父外祖母身体如何啊?”
少年倔强,心中甚是窝火,不想与她聊这些,憋气道:“宛儿,哥哥不会害你的。只要你愿意跟哥哥会襄州,这周遭都是成家的死卫,就是拼死哥哥也带你回去。”
容宛低着脑袋,无声代表了她的态度。一如小时,她想出去玩,大人不许,她便嘟着嘴站在原地,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哭出声,直到大人们先心软。
曾经无话不说的表兄妹,到如今亭中静语。
而后今是容宛先落荒而逃,她勉强笑了笑,“淳迟哥哥时候不早了,那宛儿就先走了。”
“宛儿。”
不等身后人如何叫她,容宛闷着头跑出亭子,衣裙蹁跹扫带起地上落叶,微转了几圈重又落下。
听得身后声响,还有三步萧宁熠转过来,稳稳将人搂在怀里,冷着眉眼,眼神自始至终并未将那鲜衣少年看在眼里。
容宛昂首看他,萧宁熠喉间滚动,错过她眼神,喉间滚动,“宛娘,我们回去吧。”
容宛伸臂抱着他手臂,半个身子依在他身上,二人慢慢往回走。
良久,软绵声起:“谢谢夫君。”
“宛儿,莫怪为夫心胸狭隘。”萧宁熠内敛了神色,话语听不出情绪:“我不喜欢你见那人。”
容宛怔楞,抬头瞧他,英朗面庞因着细碎阳光,随后她垂头,敛了眸中神色。
“宛儿已经知足了,能见到表哥,我很开心了。”她有些明白,以往自己私自离府,他就非常生气。
有一点淳迟哥哥真说对了,夫君他可真不是大度之人。小气小气非常小气,容宛心中暗自腹诽道。
正如成淳迟哥哥说,自己就是个小女子,随遇而安的性子指不定要吃多少亏。
可她并没有对淳迟哥哥说,小女子毅然有自己小心绪,自己并非无情无义不懂情.爱之人。若不然不会为了楚家……初时已做最坏打算,所幸老天待自己不薄。
萧宁熠与她十指相握,声音醇厚,不急不缓:“宛娘,再等我三年,我就陪你回襄州可好?”
“好。”女子柔语应着,“到时我带夫君去见我常家族人,外祖父外祖母会
喜欢你的。”
三日后,容宛随夫君上街闲逛,进了衣料铺子,萧宁熠被附近同僚唤走,留她在里先挑选。
自己看选了几款布料,先让店家保管着,没会儿有发现有一人盯着自己。
容宛皱眉,落落大方回看着这清秀女子,斟酌问道:“您有事吗?”
这般自来熟挽着自己手,容宛挣扎抽回自己手臂,隔了几步,“小娘子有事请说。”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呀,”小娘子在原地蹦跳两下,笑颜如花:“我是小雾呀,你忘了在襄州你还带我玩过呢。”
容宛看着她思索一会儿,确认自己从没见过她,便摇摇头侧过她走去,“小娘子认错人了。”
小娘子顺势握着她手腕低沉小声说了一句。
陌生女子攀着夫人,门外的侍卫下意识要涌进来。
蓦地,容宛脚下顿住,满满转过头看她,眸中不悦,面上稍缓和一些,装做恍然大悟样子,笑了:“哦,雾姐儿呀,我记性越发不好了,我与你怕是有十来年未见了吧,如今出落得越□□亮了,我竟然都没认出来你。”
“嘻嘻,姐姐还认得我就好。”雾姐儿笑道,“此时我跟哥哥来长安玩耍,好巧看见了姐姐。”
“前面有处茶楼,我待你过去我们两姐妹说会儿话吧。”容宛说完看了语芙,“语芙,你们几个跟在后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