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行人之中悄悄打量周围，在不远处看到刚将标枪收回来的黎爵。

虞楚越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黎爵看到他，打了个招呼，夸赞道：“身手不错。”

虞楚越认为自己的身手确实不错，否则，他现在已经在盟友的炮击下化为一堆无机物。

他跟随着黎爵，来到中心区外的小径上。

苗姗姗早就立在路口等他了。

她踮脚张望着，见虞楚越出现，立刻飞奔着凑上前来。

虞楚越知道这妮子不是思念他本人，而是思念他手上的东西。

他将在蜂巢监狱看到的事尽数告知了苗姗姗。

苗姗姗原本情绪激动，但听到他提起罪魁祸首是伊斯人，苗姗姗渐渐安静下来，抿嘴不说话。

虞楚越从她低垂的眼眸里看出一点失落。

他知道这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孩。四百年间她一定为这件事筹划了很久很久。在那间基地里到处都是她父母的影子。她在阴影里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

虞楚越把伊斯人的蛋交给苗姗姗：“这是伊斯人的东西，他们迁走时遗漏下来的。”

苗姗姗低着脑袋，摸了摸蛋壳表面。

粗糙的纹路摩擦过她的掌心。她能感受到蛋壳底下新生命的气息。

还未破壳而出的幼崽在她的掌控下显得孱弱而可怜，令苗姗姗回忆起被苗采薇推着摇篮入睡的幼年，想起母亲轻哼的那首舒伯特撰写的摇篮曲。

那是一段最为柔软的光阴。

苗姗姗觉得鼻子很酸。她甩了甩头，把蛋推回给虞楚越。

“你想让我对一个没出生的小孩子动手？”她说，“不要。他们抓走我爸的时候没有杀死我和妈妈。”

她只是技不如人，没在伊斯人离开前变得足够强大。

虞楚越倒是希望苗姗姗这时能够不懂事一点。

这妮子总是在该成熟的时候幼稚，在该幼稚的时候成熟。

虞楚越默不作声地揭过这一页，将双语词典递给她。苗姗姗反复翻了翻词典，眉眼间渐渐凝重起来。

她问：“你说，把你送回来的那个伊斯之伟大种族，拥有掌握时空的力量？”

虞楚越颔首。

苗姗姗思忖片刻，噢了一声。

接下来，她做出一个令虞楚越十分吃惊的举动。

她将词典的硬质封面拆下来，从封面的夹层里找到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绘制着直角坐标系与正弦曲线。

苗姗姗小时候，苗采薇曾和她玩过一个游戏。

苗采薇把一张画着迷你星象图的纸藏到家里的某个角落，告诉苗姗姗，如果苗姗姗找到了它，那就可以拥有一份额外的零花钱。

苗姗姗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是根据书房里的痕迹，找到一本古华夏语的词典，也是在夹层里找到了一笔可以买五本的巨款。

所以，她一看到这本书，就知道这是伊斯人给她的暗示。

伊斯人正在和她对话，它们能通晓过去，也能预知她接下来的一切行为。

——伊斯人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否则一把利刃等着她，还有虞楚越。

不过，虞楚越不需要知道这个。

苗姗姗暗自叹气。她盯着便利贴上的图案，不解地自问：“正弦曲线？伊斯人为什么画这个给你？知道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所以要给你补习吗？”

虞楚越弹了下苗姗姗的额头，沉吟一会儿，道：“我记得我回到这里来之前，抽能机的示数是62.5。”

“我当然知道每个世界对应的度数都不一样——”

苗姗姗说了一半，忽然闭嘴。她眼眸灵巧地转动起来，似乎正想些什么。

她取出一支笔，在便利贴上划出一条贯穿整个正弦函数的横线，将曲线与横直线的每一点都画了标记。

黎爵看出来了门路：“这些交点是同个能级的世界？”

“对。伊斯人给你的条子在说明普朗克常量的变化规律。我们所处的是标定0度的点，对应到x轴和y轴，就是时间与空间的坐标。”苗姗姗扬了扬便利贴，“但事实上，这些点应当是微小的线段。时间有最小单位，映射到x轴上是一段段可以丈量的长度，所以不存在无数个相位空间。而且，要制造这些需要消耗巨大的势能，空间的数量在刚开始就应该已经设定好了。”

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虞楚越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时间轴不知道跳过了多少0度的点，或者说，线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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