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轮,风水来到了图拉斯这边,他的手牌堪称是天牌。
他想得没错,今夜的游轮上,幸运的天平仍然向他倾斜。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一轮他的两名对手都宣布弃权,不准备争夺贵族。
假如他也不宣布成为贵族,他的手牌将付之东流。
图拉斯不假思索拿到三张贵族牌。加上这三张扑克,他的手牌如虎添翼。
此时若不一击击倒这对兄妹,他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图拉斯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他立刻宣布以虞楚越的全部筹码数量作为基值。
“你说的不错,楚月小姐。”这回轮到图拉斯笑了,“机会是人为创造的,今晚神将站在我的身后。”
虞楚越玩了会儿翡翠烟斗,笑不达眼底。
图拉斯以七顺子强势开局。打出一手后,他的手牌少了一大半。
虞楚越和黎爵面面相觑,焦急如蚁群般在他们脸上乱爬。这一幕被图拉斯收入眼底。
这对狡猾的姐弟终于开始慌张了,图拉斯知道,他们将品尝到前天夜里自己所体验过的绝望。
出掉一张大王,虞楚越手中还剩十张牌。
图拉斯的记忆力相当强悍,即使没有记牌器,他也记下了两人先前打出的所有牌型。这一局他对手的攻势相当凶悍。现在进入残局,除了他手上的K炸和两个花牌对子,外面还有四张J,三张七和三张八,以及若干无法组成顺子的非花牌。
图拉斯正准备甩出K炸,虞楚越却突然笑了。
在两人的凝视之下,虞楚越将手中的扑克牌覆在牌桌上。
虞楚越:“图拉斯先生,您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图拉斯记得虞楚越曾打出过一张单牌八,还借黎爵的东风打出一对四,手上有飞机的概率微乎及微——因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一副好牌拆得如此稀烂。
排除这种可能,虞楚越手里只可能是一堆零碎小牌。
图拉斯冷淡地说:“我认为无需考虑。”
虞楚越仿佛没听到,转过头来问荷官:“部分明牌算不算违规?”
“在规则之内。”荷官道。
虞楚越点头,缓缓伸出手,将最上面的牌翻过来,是一张K;又将最底下的一张牌翻过来,是一张七。
他道:“我剩下的牌,是一组炸和一组飞机。”
图拉斯却笑了:“假如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把牌全翻过来?”
“图拉斯先生,您知道赌石吗?切石的人贩卖藏在原石之中的翡翠,但他不会完全将翡翠暴露出来,而是呈现一面开口,让顾客自己估价。”虞楚越骨骼秀美的手指轻轻敲点着黑桃K上国王的短剑,“你觉得我这块原石价值几何?”
“废话少说。”
虞楚越冷不防地问:“有时候我觉得你聪明,有时又觉得你蠢得好笑。你是不是以为,这局把我的筹码清零,就真能一举击溃我?”
图拉斯眼皮跳了一下,他看向计分板。
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此局结束后,“楚爵”手上还将剩出八百筹码,能够救援他的姐姐。而当他转头看悬挂在场所正中央的汇总面板时,愕然发觉由于他此前的踟蹰,关星闻已经以微弱的优势反超过他,位列榜首第一。
图拉斯回过头,沉声说:“你想赌什么?”
“赌我能否赢下这局。”虞楚越道,“如果你能赢,我和我弟弟的筹码会直接归于你的名下,我们两人提前出局。如果我能赢,我和我弟弟要你一半筹码,如何?”
图拉斯哈哈大笑。
“果然,我猜对了……瞧,你根本不会玩牌,对不对?”图拉斯摊开手来,缓缓地说,“好,我答应。”
图拉斯注意到黎爵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度惊恐。
果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即使再聪慧,也不及他的姐姐如此沉稳,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图拉斯已经摸透虞楚越的心理战术。
假如他真的胜券在握,不可能手下留情,只要自己一半的筹码数,这样说纯粹只是为了让图拉斯退却,而对自己的牌产生多余的疑心。
对付这样的对手,他只需以他原来的节奏走下去。
“想成为最终赢家,不仅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更需要胆识、权衡,还得需要时刻保持理智。”图拉斯摇了摇头,“楚小姐,单靠狐假虎威是走不到最后的!”
话音一落,他甩出二炸,加上一副对子。
虞楚越盯着桌上散落的扑克,嘴角弯起微小的弧度。
“保持理智。对于赌徒,这实在是真理。所以,未摸清楚别人的心思之前,得谨慎行事。但您似乎弄不大明白。”
他轻声说着,将手底的牌一张一张翻过来。
那和他所宣称的完全一致,是一组炸.弹,以及一组飞机。
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图拉斯回过神来,勉强维持了镇定,低声喃喃着安慰自己:“没关系,只是一半筹码而已。”
他还剩下两千多筹码,还没有输,他还有夺回一切的机会!
看到图拉斯心存侥幸,虞楚越冷笑一声,转动烟斗:“您可能理解错了。我的赌约所说,只是一半筹码,但那是在‘我赢下这场牌局’之后。”
图拉斯愣了愣,他思索片刻,面上蓦地狰狞起来。
看完整场戏还意犹未尽的荷官怕他理解不了,贴心地做出解释:“这场牌局的基值,是楚小姐的一千四百五十筹码。您需要向楚小姐和楚先生支付两千九百筹码,剩余两千零六筹码。由于赌约成立,您还得向楚小姐支付一千零三筹码,剩余一千零三。”
望着图拉斯万念俱灰的神色,虞楚越讽刺地笑起来:“图拉斯先生,今晚神的确站在你的身后。不过祂的尊号,大概是‘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