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正讲着有趣,哪肯罢休,只一面舞着手中的牡丹团扇一面接着说道:“姐姐,我还没说完呢,侯爷念动咒语的时候应当穿上道袍,你想想,他凶神一般的人穿了道袍会是什么样子……”
“二小姐倒是说说会是什么样子?”苏灼忽听身后有人问,那声音清澈响亮中气十足,不用猜便知道是洛少骞。
苏灼心中暗叫不好,今日可真是不走运,偏偏又遇到这位侯爷了。只怪自己讲得兴起倒没留意,偏偏被他听了去。
她自知理亏,终究背后嘲弄别人可也算不得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便笑盈盈地转过身,恭恭敬敬行了礼,口中说道:“见过侯爷。”
方才在厅内苏灼并未仔细瞧过他,如今才瞧到他穿着一身绛紫长袍,腰间围着一围窄玉腰带,带上悬着一枚晶莹通透的白玉云纹玉佩。苏灼心中倒也暗暗赞他身材修长高大挺拔,器宇不凡,终究是旁人所不及的。
洛少骞望着对面的人,笑靥如花,狡黠的眼神躲在长长的睫毛后,半点也让人瞧不到。
他一时有些出神,自从瞧到过她之后,这目光总是忍不住想往她身上望去,明明自己狠心收回了目光,却不知何时又望了过去,洛少骞不由得稳了稳心神,终究是自己在南疆的兵营待得太久了,女子见得太少了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正色道:“来的不是时候,倒扰了二小姐讲故事了,讲得精彩,二小姐请接着讲。”
“不敢不敢,”苏灼忙说道,“不知道侯爷您喜欢躲在人背后听人说话,若是知道了,下次定讲个更有趣的故事给侯爷听。”
洛少骞抿了抿嘴,心中暗想:本侯在南疆九死一生,到你嘴里却成了个拿着桃木剑的道士了,本候不追究,你却倒说本候喜欢偷听,真是岂有此理!
他眯着眼睛望着苏灼,冷冷说道:“终究还是二小姐的故事讲得好,栩栩如生、手舞足蹈,就像二小姐亲眼见过一般。”
“哪里哪里,”苏灼听出他心中的不满,只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是和姐姐讲一个剑术高明的人和一个道士的故事。”
这丫头说谎可真是面色如常、张口即来。都知道这瑞亲王最宠女儿,可是宠成这般口不饶人、还常偷偷溜出门去找乐子倒也有些过分了。
想到这里,洛少骞只摇了摇头,顺手展了手中的扇子,说道:“多年未见,二小姐还是小时候的性子。”
苏灼听得他把“多年未见”几个字说得生怕自己听不到,又瞧到他手中的扇子,自知不能得罪了他,便说道:“多年未见,倒是侯爷愈发英俊潇洒、沉稳过人,真是意气风发、前程似锦。”
苏灼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能用在他身上的吹嘘之词都用上了。
一旁的洛少蓁不知面前二位今日唱的是哪出,之前在厅内二人恭恭敬敬颇是见外,如今在这里,虽说竟是吹捧起来了,可似乎总是隔着些什么,倒不像小时候那般无所顾忌了。
洛少骞平日是常听到这溜须拍马的夸赞,可这些话从苏灼嘴里说出来,假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由得耸了耸肩,只对一旁的洛少蓁说道:“四妹妹,我有话要对二小姐说。”
洛少蓁同苏灼倒不妨,二人面面相觑。
洛少蓁想了想八成还是为了当年那把花梨木剑,自己的哥哥也太小气了些,可瞧到他那冷冷的眼神又容不得自己说什么,终还是不放心地拍了拍苏灼的手,留了二人自己径自沿着池边去了。
苏灼读出洛少蓁的担心,瞧她走远了,便问道:“不知侯爷可有什么话要问?”
洛少骞摇了摇头,只说道:“是关于昨日之事的。”
“昨日?”苏灼忽想到昨日那马车朝后倾自己倒在他怀中的事,有些不自在起来了,难道他是想说的是这件事?
洛少骞见苏灼脸上像染了胭脂一样忽然红了
起来,也有些不明白了,忽想到自己似乎是情急之下将她拥在怀中,她那小巧的鼻尖碰到自己脸颊,而那淡淡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四周。
他一时倒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一时二人都没了言语,苏灼见他只呆呆望着自己,心中倒想着昨日那慌乱中的情景,心中倒有些气了起来,只问道:“不知侯爷指的是什么事?昨日我们又没有见到过!”
洛少骞回过神来,才想到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忙正色说道:“是,二小姐说的是,我们昨日是并未见到过。我要说的是,我昨日遇到有人想要行刺,但那二人身手不凡,最终让他们逃了。”
“哦,”苏灼松了口气,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件事,还是自己多想了,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她一面暗怪自己,一面装作镇静地摇着手中的牡丹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