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瞧了瞧景衍神色,略一权衡开口道:“手下探子说是在凉州瞧见了景衡的太子妃,她身边还带着小皇孙。依你看,如何处置?”端王以为,依景衍的性子,必然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
可景衍却并无取那母子二人性命的打算,他沉声叮嘱端王:“此事叔父不必插手,那母子二人,我留着有用。”
端王点头应了,接着略有不解的感慨道:“这景衡素来不喜正妻,当初逃出京城为何还是带了这正妻,反倒是昔日盛宠的沈氏女如今却没了消息。”
景衍嗤笑了声,漫不经心的回答端王:“他以为太子妃为他诞下肚子,再不喜也不舍得孩子没有生母。可那沈氏,呵,平日再受宠又能如何,终究是个无所出的妾侍,他抛下也属正常。”
他话落,端王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胡须,他隐隐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端王未再开口,景衍沉声吩咐王府下人将奏折搬去宫中御政殿。
“叔父可以畅快歇上几日了,朕便先行回宫了。”景衍同端王告辞后就回了皇宫。
他刚回宫,将一些紧急的政务先行料理后,草草用了晚膳,才有空闲略歇一歇。景衍神色略有疲惫的靠在软枕上,闭目假寐。
猝不及防,枝枝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
景衍掀开眼帘,吩咐伺候的宫人去请李嬷嬷。这李嬷嬷是宫中教规矩的嬷嬷之一,早些年曾是景衍母后宫中的宫女。景衍母后被幽禁时,也都是这位嬷嬷在跟前伺候。景衍杀入京城前不久,他母后薨了,这嬷嬷才开始再宫中行走。景衍在扬州时便决定让枝枝入宫,李嬷嬷便是他打算送去小院教她规矩的。
过了会子,李嬷嬷来了。她十分规矩的行礼,景衍审视一番,觉得自己挑她去教枝枝应该可行。
“李嬷嬷,京郊小院有位姑娘,来日需得入宫。只是她出身乡野,不大懂得宫中的规矩,朕想着派你去好生教教她。”景衍话音微顿,李嬷嬷正欲应诺,他又接着道,“这姑娘性子骄矜,嬷嬷记得顺着些。”
景衍话落,李嬷嬷眼神复杂的应下吩咐。她从未见过皇帝对哪个姑娘如此
上心,想来小院里的那位是个有大造化的。
景衍正欲让她退下,视线突然扫过了御政殿放置的冰盘。他想到那女人伤热,眼下必定是受不住这苦夏,开口唤了宫人上来:“小安子,给京郊小院送些冰。”
他又想到,那娇气的主儿,今个儿刚下码头,顾及累得没个什么精神,摇头轻笑吩咐李嬷嬷说“你今日先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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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景衍所料,刚回京的枝枝眼下正躺在檐下的藤椅上纳凉。莲香也不知到哪了,她回府竟还没瞧见她的人。去扬州前景衍送来小院伺候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的又使唤不动。眼下她就只能自己躺在藤椅上,拿着个团扇摇啊摇的。
那几个女人偷偷跑出来瞧她,有两个胆大的还过来同她搭话。
“姑娘你跟爷出去这段时日,可有同他提我们姐妹几个啊?”其中一个靠近枝枝,开口刺探的问了句。
枝枝正热得头晕,她闭着眼躺在藤椅上,冷不丁身边响起说话的声音,她楞了楞,抬眼去瞧说话的人。
不得不说,景衍这厮倒是好福气,这些女人,姿色个个不凡,尤其是开口同她说话的这一个,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端的是惹人怜爱。
枝枝自己是明艳逼人的长相,平日里瞧那些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和楚楚可怜的小丫头,都觉得养眼。
她正楞着,那姑娘又跟着问了句:“姑娘?姑娘您听见奴婢说话了吗?”
挺好,连奴婢的自称都用上了,想来这是个沉得住有城府的,枝枝心中自言自语道。
“嗯,听见了的,我路上颠簸,倒是把你们给忘了,既然几位想着得爷宠爱,不若今日便候在此处,待晚间爷回来的时候,请个安说说话,如何?”枝枝正愁没有机会给景衍上眼药,把这些女人送走,她们就自己送上门了。
方才说话的女人被枝枝的话给说楞了,她是听说过景衍的,君王之尊,雷霆雨露,素来是狠绝的。从前宫中不是没人打着歪主意拦下皇帝,可那些女人皆是恩宠未得,反倒送了命的。
一旁的其他女人也是知道这事的,个个都有些瑟缩。
最终,方才那个说话的女人,咬了牙回道:“谢姑娘提点,今日奴婢伺候姑娘身旁,还望姑娘能在爷来时为奴婢美言几句。”她是家中唯一的指望了,家中的爵位到父亲这一辈就没了,若是不能承宠,家族荣光如何得续。
旁的人惊异得瞧了这女人几眼,谁都没有开口说同她一块儿。刚才还和她一起过来问枝枝的那女人,也赶紧开口和枝枝告退。
一群人不消片刻,便都散了去,只剩枝枝和这女人两个在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