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心里是不大相信枝枝会是他的堂妹的,因为早前他因沈青柠一事,是知道沈朗和那个沈姨娘,连带着沈夫人,对枝枝都不差,尤其是那个沈朗,护他阿姐护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不是亲生姐弟,还有那个沈姨娘,处处都以女儿为先,沈朗这个前途大好的儿子,在她跟前都得排到女儿后边。
他这话是想要让祖母稍安勿躁,可齐老太君听他说那姑娘都怀了孩子,更是心中焦灼:“这陛下怎能如此行事,都怀了皇嗣,怎的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不给,若那姑娘真是我的孙女,我拼着冒犯君威,也得将她带回家来,可不能由着人这么欺负糟践!”
齐钰想到不久前,自己同景衍喝酒时,玩笑的那句“若是我有个妹妹,受你这般糟蹋,定要好生教训于你。”再想想现下的境况,一时觉得世事真是奇妙无常。
齐老太君打定主意要入宫面圣,齐钰是如何拦都拦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先让人往宫里递消息,自己送祖母往
宫里去了。
林迎在门外听了此事,赶在齐钰和齐老太君走出来前避开了。齐老太君却将他唤了过来,带着他一同去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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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枝枝这胎已经开始折腾人了,现下竟也有了害喜的症状,害得枝枝都瘦了些。
此前照顾枝枝这一胎的林太医一死,这宫中太医院极擅保胎的太医便没了,景衍让太医院院正举荐人来,这院正也是束手无策。后来院正想到前任告老回乡的院正郑太医,便奏请景衍,提议将那郑太医召回。
毕竟郑太医当年年岁并未到,是借口病退的。现下的这个院正也是知道,郑太医他不过是不耻先帝的种种行径,这才提起告老还乡的。
那郑太医年岁尚不及现任院正大,再召回复任也无不可。
景衍思索后觉得可行,便下旨将前任院正郑太医召回京中复任。旨意传到郑太医回乡后养老的扬州,郑太医简单处理了医馆的事,便上京了。
昨日郑太医便入了京,只是他毕竟年岁也上去了,舟车劳顿过后,还是歇了歇,今个儿才入宫给枝枝请平安脉。
赶巧,来的时候正赶上枝枝吐了一场。
也不知是不是枝枝昨夜贪凉偷用了冰果子的缘故,今个儿一早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便吐了个天昏地暗,景衍刚下早朝就匆匆跑过来瞧着。
偏她折腾人的厉害,自己吃不下,还莫名气起了景衍,连带着不许他用膳。两人饿着肚子,生生等到郑太医入宫。
郑太医一来,景衍和枝枝两人瞧见他,便愣住了。
早前在扬州时,景衍遇刺,枝枝为他挡了一剑,当时给他们两人治伤的,便是这位郑太医,只不过那时枝枝和景衍,都不知道他是太医院还乡的前任院正。
“是郑郎中啊?”枝枝用了杯清茶漱口,强压下那股子难受。
她问过,郑郎中行礼后应下。枝枝又蹙眉瞧向身边的景衍,低声问:“你不是说请了擅长保胎的前任院正回来吗?怎的是郑郎中。”枝枝倒不是看不起郑郎中的医术,只是她觉得术业有专攻,这行医自然也是有擅长的领域和不擅长的领域。
她声音虽已压低,但距离他们不远的郑太医还是能听个大概。
景衍并未立刻回答枝枝的话,
反倒眼神看向殿下的郑太医,郑太医感受到他的视线,立刻开口解释道:“贵人不知,臣就是太医院前任院正。”
话落,便又开口道:“瞧贵人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了害喜的症状?”
他一提害喜二字,枝枝便愈发难受得厉害,抚着心口点了点头。景衍在一旁拧紧眉头,沉声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早些时日并不曾害喜,反倒比她未有孕时,胃口更佳,可这段时日,就莫名成了现下的样子。”
郑太医听了景衍的话后,略一思索,叩首请求道:“臣需得给贵人探个脉,才能知晓确切情况。”
景衍闻言,摆手示意他上前。
郑太医打开药箱,取出丝帕搭在枝枝手腕处,探了探脉,过了会儿后,他收回手取下丝帕放回药箱,回话说:“贵人的身子无碍,只是平日里吃的东西太不注意,微臣看这脉象是受了些寒的缘故。至于害喜一事,原就是不定的,有的女子孕期初时便会害喜,到三个月时又会好转,有的要到孕期过半才会害喜,有的还可能一直没有害喜的症状,这本就没有什么原法的。陛下和贵人倒也不必过于忧心,只需注意饮食即可。待臣下去后给贵人开服药,稍缓缓症状。”
景衍闻言,摆手让郑太医退下,郑太医人一踏出内殿的殿门,景衍便揪着枝枝的耳朵,顺势把人给拎了起来。
“瞧瞧你,都要当娘的人了,竟还贪嘴!”殿内只景衍和枝枝两人,关起殿门来,他就训起了人。
枝枝捂着耳朵求饶:“哎呀,疼呀,你轻些,我不敢了,日后你不许我吃的东西我定然不会再吃了。我保证!”
话是说的轻巧,眼中中却有一抹算计的光。
景衍自觉根本未曾用什么力道,可瞧枝枝这副吃痛的样子,他倒也怕真弄疼了她,便将人给松开了。
枝枝一脱了困,反手就揪着了景衍的两只耳朵。
“瞧瞧你,都是长白头发的人了,竟还和我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真是不知羞!”打从前几日枝枝无意间发现景衍发间有一根白发,便总是时不时攻击他的年岁。
景衍自觉自己在她跟前,岁数是大了些,因此每每听她提及年岁,都要置气,今个儿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他是由着她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若非他纵着,枝枝怎么可能有机会揪着他的耳朵,老虎的屁股哪是那么容易摸得。
不过是些玩闹罢了,他自来是由着她折腾的。可她这一张口,实在是往人心肺管子里戳,景衍便觉得气性上来了。
这不,他紧攥着枝枝的手,一用劲儿就把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揪了下来。而后攥着她的手腕,咬牙低声警告道:“爷便是长了根白头发,也照样治的你死死的,何况那日你连白头发的影子也没给爷瞧见,什么白头发,定是你信口胡诌。”
枝枝那日原是想给他拔下来让他好生看看,可后来却找不见了,她自己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光影的问题,但话都说了,总不能当下改口。
“哼,哪有胡诌,就是年岁大了,还不让人说了。”枝枝被他制住,还不忘开口回怼。
景衍气极反笑,扯着她脸颊咬牙切齿道:“好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爷不过长你几岁。如何就说得“老”字了?嗯?便是当真有几根白发,那也是为国死操劳,为你费心累的,不知心疼人,倒说这些风凉话,真是讨打。”
枝枝扭着头想要挣开他,景衍的手臂却将她牢牢箍住,任是如何也挣不开来。
两人闹腾不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禀。
“陛下,齐家老太君同齐小将军求见。”小安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