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五她气定神闲，像是在嘲笑。

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舒璃。

红五仰头抬起下巴看向云层，露出了脖颈下一抹陈旧的剑痕。那剑痕很淡，有点弧度，刚好在颈动脉边。“我不急，还差一点火候。”

舒璃仰着脸，刚好能看到那道剑痕，场景之内的水汽弥漫，竟然模糊了她的眼，她抿了抿唇，皱眉，不知道又闪回了哪段记忆。

她脸色更差了。

黎久明显感觉他自己的心里“咚”一下，仿佛被什么使劲敲打了一下，又开始拧的生疼，泛出一点苦味儿。他

低头问小龙：“既然你这么百事通，什么都知道，我带舒璃回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她是摆渡人？”

小龙：“舒璃身上带着的场景内的气息太厚重了，知道她来历再去感觉才能感觉到摆渡城的血气。当时我真的以为她只是普通受罚的NPC。而且她有那么重的绝望的味道，应该在场景里不止死过一次了…”

黎久愣住了：“所以，场景NPC都这么惨的吗？”

他有点心疼舒璃。

“能做摆渡人谁会去做NPC，而且舒璃出身高贵，自然不同。NPC通常是从各部门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就比如你，转正之后你就是‘地狱’的孟婆，就不算是人类了。”小龙点头，然后斜眼警告黎久，“如果有一天你做的那些违规的事情被发现了，受罚就是去场景里做NPC。”

小龙进一步给黎久介绍这些以前没跟他讲过的事情：“孟婆是‘地狱’里比较特殊的存在，这个组织是唯一从人间挑成员的。而摆渡城的女人是真正在‘地狱’里出生的，不出意外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

“好吧，这意思还有其他组织…”黎久轻飘飘的接了一句，就转头看木吟声，似乎在衡量为了他违规的后果，接着继续问小龙，“那你知道摆渡城最厉害的斩樱剑究竟是什么吗？那真的是一把剑吗？”

“摆渡城最强的可不是斩樱剑，”小龙摇摇他的龙头，“斩樱剑确实是城主才可以有的能力。但摆渡城的看家本领自然不会这么有血统局限性。最有力量的功夫是所有的摆渡城小姑娘都必须学的，是冥河彼岸。”

“那是不是红五在等的东西？”木吟声留着耳朵听小龙和黎久的聊天。突然他抬手指着愈加厚重的云层，他问，“那就是你说的冥河彼岸吗？”

木吟声指着的那块云的形状确实有几分怪异，像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黎久：“……”

直接现场版直接演示可还行。

连他们这边都发现了，一直仰着头盯着红五的舒璃自然不会没注意到，她掀了掀眼皮，向天边木吟声指的那个方向瞄了一眼，表情依旧淡淡的，还是那副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

天边的那一块最初和场景里的雨云是一个颜色，黑漆漆的花骨朵还没完全

盛开就已经透露出压抑和暴虐，向上支楞起来的花叶包裹着内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逐渐地，它被红五越来越多的血气所控制，竟在花骨朵中露出缝隙，并打出红色的雷电来…

“冥河彼岸没有固定的用法，用的怎么样完全看当事人，我估计红五是想利用摆渡人对场景环境的控制，不过这个形状倒是像彼岸花，”小龙拱起它的身子向上仰望，解释，“这小姑娘功夫天赋果然不错，怪不得能被挑选来跟会斩樱剑的人一起长大…”

“挑选来？”黎久一愣，“不是说是养女吗？”

小龙似乎对摆渡城的这个制度很不屑：“说得好听而已，每次城主换届都会选一个天分高的陪侍，被称为‘预选’之人，通常是城主的同性，是要从小跟新城主在灵魂上烙印契约的，此生不得背叛。说白了，就是专属傀儡。”

黎久看着红五的表情顿时就多了几分同情：“不过，正常的说，舒璃肯定也会冥河彼岸吧…”

小龙抬眼看到黎久的怜悯表情，提醒他：“也不用觉得她们可怜，成为‘预选’之人是很荣耀的事，受全城跪拜，享城主礼遇。多数的，一生都在感激自己能被老城主选中。”

木吟声听了半天，他看着不远处舒璃冷漠的眼神，插嘴：“我虽然跟那个小姑娘认识不久，但说话性格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她有点傲，我觉得她哪怕会这个什么冥河彼岸，也不见得愿意用。”

黎久点头：“确实。”

木吟声打着伞，侧头看黎久，我能说我突然觉得这画面也挺美的吗？”

黎久：“……”

黎久随着木吟声的话也远望去。

天色有些阴暗，远处舒璃一袭黑衣，萝莉服的裙子不长却有很多红色的缎带在随着风向漂浮在她身边。

她有点矮弱娇小，双手拄着剑静站在那里竟把她的那份与世隔绝的决然表现的淋漓尽致。她四周一直悬浮环绕着黑色闪着耀眼红光的樱花花瓣。

她仰着头，头顶不远处的一个树枝上，一个红衣的绝美女子，手持琵琶，侧低头也在看她。女子的四周是她用自己的血气凝结出的血色光圈。

天边时不时闪过几道罕见的红色雷电。

在这有些昏沉的景色里，她们两个太亮，色彩的对比和冲撞太明显。

黎久说：“美的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