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好啰嗦啊。”阮余笙虽是这样应着,但心里也清楚,林蓉的担忧不是没有必要。
她自己情路坎坷,屡屡不顺,不希望秦骜也像她一样,路满荆棘,
……
古籍修复室最近稍微热闹起来。
在国家注重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方针下,A大校领导也愈发重视学校的古籍修复这一方面,每年都会组织各个学院的大一新生分批去古籍修复室参观,一般在那两周里,修复室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进度停滞。
但修复室的老师们都很乐意接受新生们的参观,用韦老师的话来说,这就像是播种,让年轻一代走近了解古籍修复这项冷门却必要的事业,为古籍修复行业开拓更多未来的可能性。
阮余笙也深知参观活动的意义,但不得不说的是,真的很累。
修复室里算上祝雪这个准修复师的话一共六个人,韦老师赵老师年纪大了,每次参观是作为代表人做开头总陈词,而剩余四个人则轮流做引领,就跟导游似的,依次介绍修复室里的设备和工作流程。
一天要接待四个专业,也就是说每人每天都要轮上一次。
做完一周后,阮余笙筋疲力尽,周末和秦骜模拟约会时都没有什么精神,看电影看到半途阮余笙就靠着男生的肩膀睡着了,等醒来时发现灯已经亮了不知道多久,全场人只剩下她和秦骜。
周日在家睡了一天后,第二天又是新的车轮战开始。
祝雪显然也被折磨得不轻,她道:“小阮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修书,是一件多么美好又可贵的事情。我发誓,等这次参观结束,我一定再也不说我的工作无聊枯燥了。”
阮余笙想起自己第一年转业干这行时,也说过类似的话,笑了:“不是还嫌平时没什么社交吗?现在每天都让你接触上百号人,还都是小鲜肉。”
祝雪忙摆手:“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今天要来参观的是物理学院的学生。
A大物院有四个专业,分别是物
理学、天文学、大气科学和核物理专业,每个专业下又分好几个班,今天要来的就是物理学1班到4班的新生。
看到这个专业时,阮余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秦骜。
不知道他上大一时有没有来古籍修复室参观呢?听说他中学跳了级,16岁参加高考,这样算来,那个时候她才刚本科毕业,拿的是一家知名互联网企业的offer,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未来会干古籍修复这一行。
16岁的秦骜,有想过五年后的他已经又在大学跳级,直博都读到三年级了吗?
正走神着,就听一个男同事在门口道:“小阮,新生那边过来了。”
“噢,好。”阮余笙把口罩戴好,走了出去。
她带的是今天的第一批次,也就是物理学一班。
一个班有四十来人,看着眼前这群才十八九岁的年轻面庞,阮余笙已经习惯到内心平静,毫无感慨了。按照惯例,她率先温柔地开口道:“你们好,我是古籍修复室的老师阮余笙,今天由我跟大家介绍修复室里的日常工作。我也是A大毕业的,所以你们可以叫我阮老师或者师姐。”
“师姐好!”
“阮老师好!”
大一新生们一个二个乖得跟小绵羊似的,一双双探究好奇的眼睛看着阮余笙。
——大一时的秦骜,如果来这里参观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
阮余笙笑道:“每个班都应该有个任课老师或助教带队,你们的老师和助教呢?”
班长答道:“老师临时有事,说找了个研究生师兄过来,估计要迟一点才能到。”
阮余笙对这种状况也是见怪不怪了,她道:“好的,那班长你点一下人,齐了的话我们就先开始吧。”
在班长点完名后,阮余笙领着新生进入修复室,开始一一介绍。
“这是酸碱度测试仪,在进行修复之前,我们要对待修的古籍进行全方位的检测,就像给病人体检一样,了解古籍各方面的指标,其中就包括纸质纤维和酸碱度的现状。”
“这是洗书池,你们可以理解为这里是给古籍‘洗澡’的地方,在洗书时,我们会调制药水,让纸张达到酸碱平衡。”
“大家可以看这边墙上挂着的是一些古籍修复前后的对比图,都出自我们修复
室,桌上放着一些修复纸的样品,同学们也可以摸一摸看一看。”
“古籍修复这一行呢,也讲究‘望闻问切’,是把书比作人,而修复师比作医生,我们修复每一本书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给这本书治‘书病’。”
这些介绍词,本来一年没说都生疏了,但经过上一周的“复健”,现在阮余笙一张嘴这些话就自己出来了,想都不用想,十分熟练。
有同学提问道:“阮老师,在这里工作的话,必须戴口罩吗?”
阮余笙道:“嗯,没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因为古籍有很多灰尘和霉菌,一些药水的气味也比较刺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古籍,防止修复师的喷嚏飞沫等。”
就在这时,班长道:“老师,带队的研究生师兄来了。”
“是吗?那来这张表上签个字吧。”阮余笙拿起夹了表格的写字板,抬头望去。
然而,隔着一群新生,她的视线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啪嗒。”
阮余笙手一抖,写字板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