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修复室的人都能感受到阮余笙的好心情。
就连一向不过问私事的韦鹤山都忍不住笑着问：“小阮啊,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阮余笙对祝雪还能搪塞过去,但面对自己的老师,她只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算是好事吧。”
韦鹤山是知道分寸的人,对小辈的事情不会过分追问,因此只是含笑提醒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恭喜你,不过可别光顾着高兴,在工作上分心了。”
“不会的。”阮余笙保证地说，“对了，老师,小雪他们已经把自己负责的论文部分都发我了，我今晚开始整合。”
韦鹤山问：“好，今天出版社的人又要过来是吧？”
“是，赵阳应该等会儿就到了。”
“嗯，那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阮余笙刚转身准备去泡茶，就听韦鹤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对了，小阮。”
“嗯？怎么了,老师？”
“你想一直留在A大吗？”韦鹤山推了下眼镜，“国图那边现在缺修复师,有编制的，小郭小杨都在A大附近买房安家了，小雪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我想举荐你过去。”
阮余笙愣了下。
韦鹤山道：“没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着急，暑假前给答复就行，去不去都随你，我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阮余笙点了点头：“好，谢谢老师。”
虽然A大是国内公认的Top2，在A大图书馆上班也是很体面的事，但高校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和国家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还是有很大差距。
技术、设备、规模、待遇……当然是国图更胜一筹，在国图工作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价值非凡的孤本珍本。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但阮余笙也有犹豫，比如高校的寒暑假，比如已经完全适应的工作环境，比如对她有恩的老师和相处不错的同事，再比如……
某人还没毕业呢。
阮余笙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调工作牵涉很多旁的事，她需要在暑假来临前好好思考清楚，就算要去国图工作的话，她也要处理很多事情，首先国图在A市另一个区，她可能不能继续住她姐的房子，得出去租房
子住了。
再或者考虑一下买房的事，她一直有在为首付攒钱。
想着想着，就到了和出版方开会的时间，于是她带着电脑和另一个负责这个古籍整理出版项目的同事杨哥一起去了四楼的会议室。
这次出版是出自A大文学院申的一个社科项目，最终出版的产物算作项目的阶段性成果，因而是三方合作，他们古籍修复室提供资源，A大文学院做主编和策划，然后交由她老同学赵阳所在的出版公司出版成系列丛书。
韦鹤山和赵明蕊为了锻炼年轻一辈，这次完全甩开手让他们全权负责，杨哥比阮余笙资历要深几年，所以是主负责人。
这次开会是例会，各方说下自己的这边的进度，因为修复室和出版商都是协助方，所以主要还是听文学院的牵头老师总结与布置。
会议结束，赵阳叫住阮余笙：“余笙，方便说会儿话吗？”
阮余笙看了杨哥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小阮，那我先下去了。”
“好。”
赵阳是阮余笙的本科同学，读书时因为在同个社团同个部门，所以关系还不错，上次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有来成同学聚会。
也是这次做项目阮余笙才得知他原来到了出版公司上班，这次他做负责人也据说是因为领导考虑到他是A大出身，专业也和这个相近，在修复室有相熟的人。
阮余笙合上电脑，微笑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那个……赵阳挠了挠脸，“上次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可不要怪江议。”
阮余笙早就猜到他叫住自己多半是为了江议的事，毕竟自己那天在江议面前一不小心就把赵阳给卖了，她问：“江议跟你说了？”
赵阳点了点头：“说你因为这件事所以不高兴。”
阮余笙心里“啧”了一下。
好狡猾的男人。
不说是否还有大学时的记忆，就算是通过上次那件事，江议也该知道赵阳不是能兜住话的人，但他还是把他俩的事给赵阳说了。
他肯定也料到了最后赵阳会来找自己说这番话，然后期待着自己之后的反应。
阮余笙撩了下耳边的碎发，缓缓道：“赵阳，我和江议的事是没可能了，你也不用为我俩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有
男朋友了。”
赵阳愣了下：“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不久。”阮余笙抱起电脑，冲他眨了下眼睛，“替我谢谢江议，要不是他，我进展还不会这么顺利。”
既然赵阳都当了江议的传话筒了，那应该也不介意多当一下她的传话筒。
想必江议听到这句话时，一定会很郁闷。
阮余笙唇角微勾。
谁还不是只老狐狸了？
……
晚上到家，洗完澡后，阮余笙开始整合论文。
整合这工作，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很难，因为不能单纯地把大家写的每个部分复制粘贴到一起，除了统一格式排版外还要对文章内容进行统筹，看着删改，让上下文连贯。
本科的时候，江议就老做小组组长，负责报告的整合，当时她就嘲笑他是收拾烂摊子的，谁漏了谁缺了都要自己补上。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了自己身上。
阮余笙仰天长叹一声：“唉——”
坐在餐桌上同样在写报告的秦骜望了过来：“怎么了？”
“参考文献的格式太烦了。”阮余笙背靠着沙发，因为餐桌那边插座有限，所以她没和秦骜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写东西，而是把电脑放到了茶几上，地板上放了个哆啦A梦坐垫。
不过这个屋子面积就这么大，两人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阮余笙没有读研，大学时作业要求的小论文也没多规范，她又不是学术咖，所以迄今为止写的比较正式的论文也就是本科毕业论文了，距今也有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