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成这样的是她才对……

阮顾明揽住妹妹，柔声道：“总算是有惊无险，护士们送秦骜去病房还要调设备，我们就不要挡着了。”

阮余笙捂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郑或和同事在给沈明游交代秦骜的情况，说秦骜现在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保险起见还是先进ICU观察两天。

交代完病情后，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医生被护士长喊去忙别的了，留郑或和沈明游单独面对面。

郑或取下口罩，淡然道：“等令公子清醒后，医院还会对他进行全面检查，还请沈总放心，现在转院的话反而对他有风险。”

沈明游看着他：“我没说要转院。”

“哦，是吗？”郑或耸了耸肩，“那要是沈总对我的能力不信赖，想要换主治医生的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会去协调安排的。”

说完，他就迈开

步子想要离开，却没料到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句：“抱歉。”

郑或脚步一滞。

沈明游抬头看着手术室上已然熄灭的灯牌，缓缓道：“我知道你当时已经尽力了。”

郑或脊背一僵，感觉仿佛瞬间被带回了三十岁的时候，眼角轻易地就泛红了。

“你也有五十了吧？我记得你比我大几岁，五十二还是五十三了？”沈明游的脸上流露出鲜有人见过的落寞，“时间过得真快，眠眠已离我而去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前，他才二十八岁，事业刚步入正轨没有多久，但在同龄人看来已经是奇迹一般的成功，不依靠家族，甚至是在与原家族敌对的情况下白手起家，有了这番成就，已然很不容易。

别人都夸他是天才，眠眠也夸他是天才，但直到他失去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他所有的不成熟不理智都爆发了出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十八岁的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眠眠的死，但五十岁的他已经可以去回想那些他从不敢回忆的噩梦了。

他一直觉得时光在自己身上停滞了，永远停在了眠眠死的时候。

但是刚才，看到这手术灯，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看到被推出来的秦骜，看到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年龄的阮余笙。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嘀嗒”一声，时间的指针开始动了。

他也是这一刻，才终于有了自己已经五十岁了的实感。

已经离失去秦眠的那一瞬间很远很远了的实感。

但反过来，不如说他从另一个方向而言，离眠眠越来越近了。

郑或愕然地回头看着他，心想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是不自报年龄的话，估计没人能猜出他有多大，但仔细一看，这个像妖孽一样的人的眼角，也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沈明游的目光从手术灯上移开：“听说你也有个儿子，你们关系怎么样？”

“还行。”郑或觉得这个问题由对方问出来，十分奇怪。

“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吧。”沈明游微微一笑，“郑叔和你品性都那么好，你儿子一定也很优秀。”

郑或别扭极了，他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眼前这个人畅谈育儿经。

再说了，连儿子的血型都不

知道，这人真的有育过儿吗？

想到这里，郑或道：“说起来，没想到那孩子出事，你会抽时间赶来医院，是父爱觉醒了吗？”大概是因为对方提到了郑烨的缘故，他说这儿句话时不由地带上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沈明游道：“我一直很不喜欢他。”

“因为秦……令夫人是为保护他而死？”郑或嗤笑一声，“你那么爱亡妻，怎么不看在那孩子和令夫人长得那么相像的份上，对他好一点？”

“他是长得和眠眠很像。”沈明游顿了顿，“但越像，我越觉得那越是他剥夺眠眠生命的证据。”

直到有一天，某个人告诉他，秦骜是秦眠的生命延续，是秦眠拼上性命都要呵护的珍宝。

而他对秦骜不好，就是在践踏秦眠的珍视。

他的想法，终于开始慢慢转变。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一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或许以前郑烨说过了，但那时他年纪还没到，时间的积累还不足以让他可以把话听进去。

他缺少一个改变想法的契机，而那个契机在今年年初出现了。

郑烨去世了，在他开始尝试翻开过去的时候，那个叫阮余笙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带走了他的儿子，并叫嚣着能让他过得更好。

郑或沉默了片刻，抛开了所有礼节，咬牙说：“沈明游，你就是个混蛋。”

“嗯。”

“你眼中只有死去的人，对活着的人视若无睹。”郑或握紧了拳头，“我爸他……把你当儿子，把秦骜当亲孙子一样疼，结果他病重住院的时候，你从没来看过一次！”

“嗯。”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子，为人父！就算你清明节来扫墓又怎么样？没有人会原谅你的！你就是一台冷血无情的机器！我爸对你一家人的好，简直太不值得了！”

“嗯。”沈明游低声说，“或哥，对不起。”

郑或本来还想指着他鼻头大骂一顿，但一听这个称呼，什么话都噎在了喉间。

“谢谢你当年参与了眠眠的抢救，谢谢你拼尽了全力。”沈明游面对着他，居然俯身鞠了一躬，语气认真。

“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和眠眠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皿=

一开虐就掉了几个收藏！

我已经在写完结章了！离完结大概有个七章左右，预备的是番外撒糖弥补一下最后的虐！

考虑到大家看虐很憋屈，我这几天都双更，大家是囤着还是追更都可以QAQ

9点会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