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彻底挂上闭店的牌子,小耳朵噔噔噔马上跑出去。
宴禾第一次亲眼看见小孩打扫,平时收起来的透明的翅膀展开,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小蜜蜂”飞到他的面前,眼瞅着他:“你要不要摸摸我的翅膀?”
他发现宴禾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翅膀,好像很羡慕的样子,他决定大无畏地牺牲自己给宴禾摸一摸。
宴禾伸出手,翅膀透明如同蝉翼,比他想象之中坚硬,有繁复的淡淡花纹,有些像蝴蝶的翅膀。
几秒钟后,小孩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把翅膀换成耳朵让宴禾摸。
宴禾愣住,又随即笑开:“你牺牲的可真大。”
他一把抱起小耳朵,拍拍他的肩头:“走吧,我们出门。”
前几天的大雨倾盆之后,棉城改下起绵绵密密的小雨,断断续续没有停歇,人人出门都要随时准备一把伞。
小耳朵穿上绿色的小青蛙雨衣,穿上黄色的小雨靴头发被宴禾绑成歪歪扭扭的苹果头,趴在宴禾肩头好奇地观察周围的景观,毕竟自打来到棉城他的活动范围始终没有超过宴禾家附近的那颗大树。
棉城的风景优美,雨幕之下草木青青,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他们的目的地是菜市场,菜市场没有多少人,摆摊的摊主也很少。
宴禾停留在一个蔬菜店铺面前,店里一个精灵奶奶笑着走出来:“你来了,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小饭馆每天的原料供应几乎都来源于此处。
另一边卖海鲜的人鱼奶奶一样探头
招呼宴禾:“怎么不先来我这儿?”
精灵奶奶和人鱼奶奶是老相识,互相比美扯头发热热闹闹当了好久的朋友,但光看表面看不出他们的岁数,完全不能判断其实他们已经进入生命的后半段。
宴禾放下小耳朵,从身后背的包里拿出两罐子青梅酒分别递给她们。
透明玻璃罐里装满青色小果子,淡黄琥珀色的液体仿佛凝结了时光。
前一个月宴禾特意买来一大筐青梅,挑选出没有伤痕,饱满新鲜的果子,洗净去蒂扎小孔,按照一层冰糖一层酒的做法铺入瓶中,再倒酒封罐。虽然不是什么精细贵重的东西,但也蕴含了宴禾的一番心意。
两个奶奶乐呵呵地接下。
人鱼奶奶爱不释手:“带回去和我家老头子分享。”
宴禾听说过,人鱼奶奶和她的爱人正好就是青梅竹马,相互扶持着走完半生的风雨,心里觉得这样的感情实在美好。
小耳朵藏到宴禾的身后,好奇地盯着和他一个种族的精灵老奶奶。
老奶奶看见他,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端详他很久,半晌和宴禾说道:“有点眼熟。”
宴禾微笑着没有解释。
一旁的人鱼奶奶抓紧机会冷嘲热讽:“你的老花眼看谁都眼熟。”
精灵奶奶毫不犹豫朝朋友翻出一个白眼,笑眯眯地指着小耳朵的银发教坏小孩:“等你再长大点,趁着年轻可以多染染头发,什么红色紫色粉色金色的,咱们天生银发,少了一笔漂发的钱可划算啦!”
宴禾:“……”
小耳朵听不懂,尴尬地假装明白郑重点点头。
宴禾难以想象自家白白净净的小孩顶着调色盘的头发的模样,不过这侧面证明了流行永不过时,葬爱家族永远有人传承。
“走吧,我们回家。”宴禾买完想要的东西撑开伞牵起发呆的小耳朵的手,心里考虑着和精灵奶奶的聊天,她告诉他,精灵虽然羞涩,但小耳朵过分闭塞了,还得宴禾多多注意。
宴禾抿唇扫过踩小水坑的小耳朵,握紧小孩软乎乎的手。
小孩立马抬头小心翼翼地给出一个灿烂的笑。
宴禾心里一软。
这样的温情持续到快要走到家。
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再凑近些能看清,大
概是一个小孩在下雨旁的泥潭边踩水坑,根据泥水的飞溅程度,小孩估计已经玩疯了,跟个突突的坦克一样滚来滚去。
小孩的天性是爱玩,但是以这种坦克行为家长清理起来估计也很头疼,宴禾低头对小耳朵说:“你也可以这样玩,但是记得穿雨鞋,不要溅到过路人,好吗?”
小耳朵乖巧地点头。
这孩子乖到一定境界,宴禾倒情愿他皮一些。
随着越来越缩短的距离,宴禾的裤腿已经不可避免的被溅上泥点子,宴禾不怎么生气,准备抱起小耳朵快速经过。
小耳朵突然停住,犹豫地分辨一小会儿:“弟弟?”
宴禾懵了一下,再走进一些,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终于明白那些熊孩子的家长不是不想好脾气,是真的心里有团火在燃烧。
躺在泥坑里搁浅全身上下泡在泥巴里,金发皱皱巴巴像团抹布,甚至放纵的露出鱼尾巴,银白色的鳞片全啪嗒啪嗒滴着泥巴的不是他家小渝是谁。
旁边尖叫着啾啾啾面目全非如同滚动的泥球的不是他家多肉又是谁。
八目相对。
天地间忽然一片寂静。
小渝吓得甩甩鱼尾巴,宴禾全身上下顿时像洗了个泥水澡。
多肉绝望地闭上鸟眼睛,扯起小渝的头发想让他赶紧起来亡羊补牢。
小渝点头认错:“苗苗,对不起,我错了。”
“多肉?”宴禾的声音忽然掺杂了惊讶,“小渝有没有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不就是变成泥巴人鱼了吗?
多肉紧紧闭着眼睛,紧接着难以置信地睁眼。
小渝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流利了?
再特意观察一点,就会发现小渝细微的一点变化,约莫从三岁到五岁的样子。
多肉震惊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是玩泥巴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