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朝黎正在洗漱,万俟霜急匆匆冲进来,道:“朝黎朝黎!大消息!”
他还没进门,就被余甘用剑柄捅了回去:“有事就在此处说,不用往里去了,以防你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虽然昨天通往痴迷乡的阵法确实是万俟霜触发,但:“我又不知道暮重深留了这一手,我也很无辜好吧。”
昨晚,暮敖回来之后,便派人查了痴迷乡的入口阵法。
这个入口,是为了清理那些潜入幽界,心怀不轨的外族人的通道,把他们投入痴迷乡喂幽兽,死无对证,正好。
但因为此地太过凶险,故而设了好几重结界,目前为止,只有暮敖的手谕才能打开,也只有他有修改入口阵法的权利。
可去检查时,入口处的阵法有明显的篡改痕迹,有人故意将入口牵引到了别处,也就是暮重深假借送礼之名,送给朝黎的那只箱子中。
只要箱子一打开,痴迷乡入口的阵法便会驱动。也正因此,朝黎三人才会被吸进痴迷乡。
不过,奇怪的是,阵法原本的入口虽然查出了篡改痕迹,但篡改手法并非出自幽界人之后,貌似有他人相助,而且还是个高手。不然也不可能再暮敖眼皮子底下篡改这么大的一个阵法。
但此人具体是谁,暮敖尚未查出。但既然此事是暮重深一手策划,那暮重深定然知道他的身份。
朝黎从屋内走出,看了余甘一眼,示意他松开万俟霜。
余甘不乐意的哼了声,瞪了万俟霜一下,才松开手。
“你着急忙慌的,到底发生了何事?”朝黎问。
万俟霜道:“你刚起床,定然还没听说,暮重深昨天晚上失踪了。”
朝黎眉头一蹙:“昨日我还刚见过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失踪?”
万俟霜道:“据随从所言,他们原本奉命在外看守汤池,中途听闻异动,便进去查看情况,发现人不见了。”
朝黎抱臂靠在院中的桃花树上:“兄长素来跟他不对付,暮重深失踪之后,那些依附于暮重深的党羽肯定会会怀疑到兄长头上,这点我能想到,兄长肯定也能想到,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事肯定不会是兄长做的。
但既然不是兄长,那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暮重深从他家里弄走的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万俟霜看了看四周,确认隔墙无耳之后,才道,“我来时,大皇子正在我家跟我爹谈论,我恰巧听见几句。大皇子说,他安插在暮重深身边眼线说,这段时间,暮重深一直在跟一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联系。而这段时间,不论是暮重深去半月湾跟你家仙君要人,还是他篡改痴迷乡入口,引你入内,都是他给暮重深提供的消息和援助。”
朝黎眼神一冷,正色道:“此人是谁?”
这辈子暮重深杀自己,若是有人在背后策动,那上辈子,岂不也是如此?
暮重深杀自己,目的很明确,前期无非就是挑唆暮敖与玉凉蘅的关系,彻底消除玉凉蘅这个威胁他登上幽界之主位子的隐患,到了后期,自己彻底对暮敖死心塌地,他走投无路,便要彻底铲除。
可那个神秘人杀自己,又是为何?他并不记得自己与什么人结了生死之怨啊。
万俟霜摇头:“此人心机很深,暮重深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更不知道了。”
朝黎淡淡道:“就算没直说,但只要联络过,总能留下些线索,仔细查,还是可以查得到。”
万俟霜:“话虽如此,可若是要查,便必须从暮重深入手,但暮重深现在突然失踪,还是无从查起啊。”
朝黎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神秘人知道暮重深计划失败,恐其泄露消息,所以将他带走了?”
万俟霜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若是如此,那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便更不好查了。”
毕竟唯一跟他接头的人证现在也被他控制住了。
朝黎扭头问余甘:“你觉得呢?”
余甘眼神蔑然道:“我看不一定,暮重深仇家那么多,鬼知道他被谁抓走了。”
朝黎挑眉:“他仇家很多吗?”
暮重深跟除幽界之外的其余人,关系都处的还不错,毕竟要为他日后登上幽界之主铺人脉,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太猖狂。且他最大的对手只有暮敖,没必要去惹旁人。
余甘不作回答,朝黎严重怀疑,这个余甘是否跟暮重深有私人恩怨。
因为暮重深突然失踪,暮天骄几人也乱了阵脚,一连数日,直到朝黎出嫁,也没暮重深任何消息,那些依附于暮重深的人心境也开始动摇,从一边倒变成了中立,开始望风而动,若是暮重深再不出现,他们随时都会倒戈暮敖。
不过也正因此,暮天骄等人忙的团团转,此刻正倾力去找寻暮重深的踪迹,根本没心思再来给朝黎使绊子。
便如此,朝黎安然度过了在幽界的剩余几日。
十日后,朝黎出嫁,簇簇幽火于道路两侧浮空燃起,血红色的光芒照彻千里。
朝黎一身红衣,脚上戴着玉凉蘅送的金铃,头戴金冠,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从吞阳殿一路拜到了那条有始无终的往生桥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