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玉凉蘅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虽不知原因,但朝黎也没再追问。
他缩在玉凉蘅怀里,满目都是骇人血红,源源不断的惨叫声和血流涌动声传入耳中,虽然未观全貌,但单凭直觉便可判断,此处必然凶险无比。
朝黎从未进过红潮,也不知其深浅,只知道他跟玉凉蘅进入划出的空间隧道后,便好似进入了一个无底洞,两人一直在飞快下坠。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玉凉蘅终于抱着他停了下来。
“红潮底下原来是这个样子吗?”头顶不逾百尺之处,血气不断翻涌,朝黎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血红色的荒原,荒原之上,乱七八糟散落着许多透明的红色骷髅。
“为夫也是第一次来此处,”玉凉蘅自觉牵起朝黎的手。
“两个时辰不到,你自称换了三次,你可真有意思。”朝黎看了他一眼。
玉凉蘅仿佛根本没听见,继续道:“按理说,红潮下面不应该如此荒凉,难道是因为水云霁篡改了红潮之力的缘故吗?”
朝黎狐疑看着他:“你第一次来这里,你怎么知道下面不该如此荒凉?”
玉凉蘅冷冷道:“谁说为夫没来过,便不知道了?为夫夺天问道之时,勉强还算红潮之灵半个主人,当时红潮之灵日常吹嘘他红潮之下的洞府多么多么堂皇,虽然他眼光很有问题,但也不至于会认为现在这副荒凉场面很堂皇。”
朝黎不解:“红潮之灵又是什么东西?”
从没听过。
玉凉蘅拉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红潮之灵就是红潮的灵力之源,依附于红潮而生,红潮也因他的存在,有了与六界相克的特殊之力。不过,二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红潮之灵永生不得离开红潮,否则,不仅红潮会变成一滩死水,红潮之灵也会快速消失。”
蓝无衣所写的玉凉蘅过往中,并未提及红潮之灵这种东西,朝黎好奇道:“既然称其为红潮之灵,那应该是个灵体吧,世间灵体有雌雄以及雌雄同体三种,它是哪一种?”
玉凉蘅皱眉:“你怎么对他的性别如此感兴趣?”
朝黎挠挠鬓角,小声嘟哝道:“兄长也算是暮星沉半个主人,鬼知道你跟那个红潮之灵是不是也跟他二人一样亲近。”
闻言,玉凉蘅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该不会是吃那东西的醋了吧?”
朝黎跟玉凉蘅不同,他没嘴硬的毛病,有一说一:“你比我多活了将近九百年,你的过去我完全不了解,吃点醋不正常吗?”
玉凉蘅捏了下朝黎的鼻尖,冷声傲然道:“为夫竟不知,你还是个小醋精。”
分明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宠溺之词,但朝黎只想呵呵:“我要是小醋精,你就是老醋精,毕竟你可是连我亲哥哥的醋都吃。”
玉凉蘅脸色一僵:“为夫发现,你好像对为夫的年纪很有意见。”
朝黎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我啊,谁不想找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呢。”
玉凉蘅脸上逐渐流露出愠怒之色:“为夫发现,你真的很会气人。”
“你发现的太晚了。”朝黎看着自己快被玉凉蘅攥红的手腕,认真道,“相公,你弄疼我了。”
虽然对朝黎方才所言很不满意,但总归是自己当着六界众人的面亲自迎娶过来的人,玉凉蘅也没法拿他如何,只能摆着脸色,冷冰冰的用手指温柔揉弄着朝黎微微发红的手腕:“为夫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朝黎突然反手勾住了玉凉蘅,然后整个人像是人形挂件一样,黏在了玉凉蘅身上,“你才舍不得呢。”
小时候,朝黎对撒娇狗屁不通,但自从体内幽界皇族血脉觉醒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爱撒娇,只是,也不是对谁都撒的。
朝黎小猫一样在玉凉蘅手臂上蹭了蹭,言归正传道:“话说为什么我们走路的时候,脚底下会溅出火星?”
刚来到此处,朝黎便注意到了,他们每走一步,足下就会像是火石撞击一样,出现许多明明灭灭的火星子。
“不知,”玉凉蘅从怀里掏出一块龟壳,龟壳背上所画是红潮之下的地图,是当年红潮之灵给他的,不过玉凉蘅一次都没用过,“红潮之力被篡改,红潮之灵境况肯定也不好,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朝黎点头赞同。
就算玉凉蘅有地图,但对地势并不了解,贸然在此处乱走,也难保不会被水云霁察觉,只有先找到红潮之灵,才能更快更全面的了解红潮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尽早商议对策。
研究过地图之后,两人决定先去红潮之灵所在的神殿看看。
一路上,两人虽然没见到一个活人,甚至是灵物,但却看到了遍地尸骨。
这些尸骨同他们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透明骷髅不同,这些就是单纯的白骨,且基本都是一整具的骨架。
这难免让朝黎想起幽界幽兵这段时间莫名被拆骨还有集体殉红潮之事。
“难不成这些骨头便是那些幽兵的?”朝黎小声道。
“有可能。”玉凉蘅说着,余光图冉冉瞥见一旁透明红骷髅中生长出的一朵小红花,眉头不经意皱了下,“那个好像是红潮之灵的传信花。”
朝黎想要过去摘回来,玉凉蘅拉住了他:“你别动,我来。”
刹那间,黑气在指尖凝结,并变成一条细长黑线,缠绕着花茎,将其带到了玉凉蘅手中。
红花刚一接触玉凉蘅的掌心,原本半开的花蕊突然完全张开,里面传出了一道虚弱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