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白手套检查了所有的外部痕迹。
最后,梁若榆的判断是:“死于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新鲜勒痕,应该是凶手用尼龙绳或者电线勒死了受害人。”
满堂瞬间哗然!
好好的葬礼现场瞬间成了犯罪现场。
胡连宝的脸色都青了:“你,你说什么?!我,我母亲她是……”
胡连娣跳了出来:“你个小年轻的瞎说什么?!我母亲她死的时候,医生都看过了,就是死于心梗,怎么会是被勒死的?!”
一个警察的头头道:“梁先生是我们沈阳最权威的法医,他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旁边有个人道:“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那,那我母亲她……她是被人害死的?!”胡连宝终于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忽然大吼了一声:“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母亲?!”
胡连娣握住了胡连宝的手:“大哥,你别着急,警察他们会调查清楚的。”
警察头头道:“目前,这具尸体涉嫌刑事案件,不能火化。还有所有照顾过这位老太太的亲朋好友,也请你们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要是发现谁不去的话,那警察把你全家都带过去拷问!”
出殡的人都抖了抖。
许多亲戚都把目光放在了小景宁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从刘翠华中风伊始,都是小景宁贴身照顾她的。
如果说眼下谁谋杀的嫌疑最大的话,那必然就是她了。
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刘翠华怎么养了这么个祸胎?!
她一个养女,到底为什么要勒死自己的养母?!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侵吞刘家的一小套房,所以才下了毒手?!
说白了,这外头捡来的孤儿,就是一头白眼狼,养不熟哇……
***
到了警察局。
林玲坐在铁质的长条椅子上,左右各有一个锁链,这是拴住犯人用的。
因为她是报警的人,嫌疑最小,警察没有给她上手铐,但还是要问她一些常规问题。
“刘翠华死亡的那一晚你在干什么?”
林玲的眼眶红了:“我在收拾东西。奶奶的情况当时已经稳定了下来,她说今晚再住一晚,明天就出院。我就把奶奶住院期间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洗,一直洗到了凌晨,才回到了走廊上。”
“你不进病房服侍你奶奶吗?”
“睡病房要钱的,我们没钱,我就睡在走廊上照顾奶奶。”
“当晚除了你之外,家里还有其他亲属在吗?”
林玲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洗衣间洗东西,大姑她下午七点走了以后,我八点送给奶奶吃了一顿饭,然后就一直洗衣服直到凌晨。”
警察继续审问:“那案发的前一天,你的大伯和姑姑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林玲假装想了想,然后蹙起了眉头道:“反常的表现没有,但是我听奶奶说过一段话……”
“什么话?”
林玲趁机道:“她说大姑这次回家变了好多,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她觉得……大姑也许并不是她的女儿。”
——当然,刘翠华并没有说过这句话。
但是根据后文的情节推测,当初宋老四痛下杀手的原因,就是刘翠华发现了不对劲,怀疑他们的身份,被宋老四察觉了。
假的胡连娣可以瞒天过海,但是怎么能瞒得了亲生母亲刘翠华呢?虽然十几年未见面了,但是刘翠华还是凭借本能觉得:这忽然冒出来的女人可能不是她的女儿。只是她还没把怀疑说出口,就被两个凶手永远地封了口。
如今,刘翠华已经死了,林玲打算替她把这段冤屈给说出来。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胡连娣不是刘翠华的女儿?!那她的丈夫儿子都是怎么回事?!胡连宝难道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识吗?
一个头头道:“小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如果胡连娣不是你大姑,那她是谁?!”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大姑,我也只是听奶奶说,她长得并不像自己的女儿。”
“那你大伯他没发现吗?”
“姑姑上次回东北还是15年前,大伯也许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景宁的话让一众民警陷入了沉思。
一个警官说了几句话,让那边的人给胡连娣和宋老四带上手铐。
警察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你奶奶是被人害死的?”
林玲抹了一把眼泪:“我……我隔天早上看到奶奶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凸出来,嘴巴张着,枕头上都是口水。我就觉得不对劲,奶奶这样的死法,很像是书中所说的:死不瞑目。”
警官笑了笑:“小妹妹,虽然你的判断很对,但这是封建迷信。以后多读点书,要相信科学。”
“知道了,叔叔。”
老实说吧,当法医以后,没几个人不迷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