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孙蔷的罪名里面,还有“谋杀腹中胎儿”一项。
她接下来又能看好戏了。
***
梁曼和孙启农最终的争论结果是:收回孙蔷所有的银行账号,改由梁曼保管。
这倒不是孙启农退让了一步,而是梁曼把孙蔷的所作所为告到了八十多岁的孙老太太那里去,老太太一辈子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听梁曼这么说,也觉得是孙启农早早给了孙蔷太多的财富,才把这个孙女惯得无法无天,居然弄出了贿赂老师同学的丑闻来。
归根到底,她孙女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身上拽着这么多钱乱花——这是孙老太太的想法。
这人一有钱啊,有的时候是福气,有的时候就是祸害。
尤其是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钱,小辈哪里懂的珍惜前辈辛辛苦苦拼搏下来的血汗钱?
难免动一点歪心思,坏心思,这都是有钱给惯出来的毛病。
她还是疼爱大孙女的,就让梁曼先把钱替她收着,嘱咐道:“等小蔷以后成家了,懂事了,再把这一笔钱给她,这样有个人看着也好。”
“我知道了,妈。”
“另外,”老太太想了想,又发了话:“让小蔷她搬出去住吧,省的你夹在丈夫和侄女之间左右为难。”
“我知道了,妈。”
有了这份底气,梁曼成功收回了那一个亿。
二人交接的时候,孙蔷的脸色要多臭有多臭,孙启农还屁话都不敢讲。
等梁曼出门去银行清点了,孙蔷的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孙启农,道:
“二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把我赶出家门好不好?”
孙启农捂着半张脸,尽管他一看侄女哭就难受、简直比自己女儿受欺负了还心疼。但这一次,丢脸丢的他都没脸见人,孙蔷搬出去住也是老太太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在妻子面前说些什么。
“二叔,小蔷知道您从小最疼爱我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劝一劝婶婶,让她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孙蔷拼命地卖惨,博取同情。
“我跟你二婶她谈谈吧。”
孙启农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丫头的思想出了问题,但心还是偏向了她——
归根到底,这丫头,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已经胜过了他的亲生女儿的分量。
说起来也是难怪,孙蔷对他的意义太大了,这份意义不仅来自于血缘,还来自于一份父爱——
孙家做的都是外贸生意,从小的时候,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比较少,都是长他五岁的哥哥孙启政一手把他给带大的。说是哥哥,其实他早就把哥哥当做了半个父亲。
后来,兄弟二人相继成家立业了。哥哥很快有了个女儿,但是他却在子息上非常艰难。
很长一段时间,孙家只有孙蔷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是全家老小最疼爱的晚辈。
梁曼原先也怀过一个孩子,后来五个月大的时候流产了,之后梁曼隔了七八年的时间才怀上一对双胞胎。而在这七八年的时间里,他自己没有孩子,就把哥哥留下来的这个孤女,当做了亲生女儿,悉心呵护她平安长大。
在孙家长子逝世,他这个二子挑起了家业那段最困难的时光里,孙蔷的存在,就是他心中最温暖的依靠。
是他二十七岁那一年,忽闻噩耗,飞机失事,孙家的天都塌下来了一半。
父亲听说长子长媳一下子都没了,整个人也垮了,自此一病不起,不就也追随长子去了。
而老太太也没撑住,住进了医院。只有他顶着整个孙家,回到了国内,强忍着悲伤,妥善处理哥哥和嫂子的后事。
进了哥哥家的门,他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保姆抱着她,她还在不停地哭泣。
好像知道爸爸妈妈已经没有了,小小的婴儿,也在用哭声吊唁着亲人的离去。
他从保姆的手中接过了这个婴儿,想到哥哥和嫂子自此一去不回,心中也是悲伤难捱,于是对小蔷说:二叔以后就是你的爸爸了。
他二十八岁那一年,父亲走了、老太太瘫痪了,弟弟还幼小,哥哥的尸体还没找回来……孙家面临着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只有这孩子的哭声、笑声,支撑着他,支撑着整个孙家。
他也很快就从一个牛津大学的高材生蜕变为一家之主和企业高层,他抱着那小小的肉团,心中发誓要守住哥哥的基业,要守住孙家的未来。
从二十七岁一直到三十五岁,在这长长的八年的时间里,他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哥哥的女儿孙蔷。这个孩子,占据了他许许多多的光阴和感情,他把一个男人所能展现出来的父爱都尽情地展示出来了,还唯恐小蔷过得不好、穿的不暖。
后来三十五岁上头,梁曼终于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但是,他的心思还是偏向孙蔷的,这是当过父亲的男人才知道的感情。
那是第一次抱起她的小心翼翼、第一次给她喂奶的懵懵懂懂、第一次看到一个孩子踉跄学步,她就像是风中那刚刚冒了芽的小草,跌跌撞撞的,蹒蹒跚跚的,你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唯恐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那种感情,他在女儿小薇和儿子小苇身上都没有体验过,只有在抚养侄女孙蔷的时候,才体验到了为人父的不易。
所以,他怎么能不疼爱小蔷呢?
这个孩子,占据了他整整八年全心全意的父爱,即使后来有了亲生的儿女,都抵不过小蔷的那八年的陪伴。
女人有母爱如天,男人也可以有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