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岚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异性缘。在荷尔蒙萌发的青春期,所有老师家长都严防死守“早恋”,唯有范岚的老妈从不担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范岚太懒了,能多睡一分钟绝不少睡60秒,导致她洗脸刷牙梳头的外表维护时间被严重压缩,本就不高的颜值大打折扣。
试问,在众多的花样少女中,谁会注意到一个睡眼稀松、其貌不扬的范岚呢?
大学的时候,范岚终于觉醒了一毫毫的女性自觉,开始注重外表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得太晚,一直闷而不发的青春痘在这个时间段爆发了,为了保住仅存的颜值,范岚采取了卓尔有效的措施——用硫磺皂洗脸——在一众香喷喷的女大学生中,范岚的硫磺味儿那叫一个出类拔萃,成为屏蔽异性缘的有效屏障。
最终,痘痘下去了,大学时光也过去了,该谈恋爱的谈完了,该分手的也分手了,该单身狗的依然是单身狗。
至于工作之后,咳,疲于奔命的社畜范岚连觉都没的睡,还提什么感情生活?
综上所述,范岚其实并没有和男性亲密相处的经验,尤其是容沐这种级别的,更何况,这家伙总是有事没事对着她笑啊笑……
“唉——”范岚平摊在被窝里,深刻检讨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她今天有三个行为不太得体。
第一,她今天夸容沐好看……
emmmmm……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当时的氛围又十分撩人,但是,这是不对的!
面对领导怎么可以这么不严肃呢!
面对领导怎么可以发花痴呢!
面对领导怎么可以失去原则呢!
意志太不坚定了!
范岚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第二,问容沐送泷青的原因——计隗后来用火辣辣的事实打了她的脸——这种东西只是青龙区土地庙工作人员的标配。
“我真是膨胀了啊……居然还臆想……”范岚嘀咕,“幸亏没多问,否则真没脸见人了。”
第三,她居然想去摸容沐。
范岚啪啪啪拍着脑门。
差一点啊,就差一点啊!
她就变成职场性骚扰了!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坚决扼杀!
“总之,今天是
由于自我意志不够坚定,对自我认识不到位,和领导沟通不充分等原因造成的小失误,经过自查,我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范岚长吁一口气,“问题不大,可防可控,睡觉。”
范岚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容沐的脸总在脑子里飘啊飘,搞得她全身燥热,不得不下床喝了一大杯水,又调低空调温度,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范岚感觉意识越飘越远,越飘越高,飞出窗口,超过高楼,夜色裹住她的身体,夜风拂过她的头发,范岚看到脚下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她的身体继续升高,钻过厚厚的云层,月轮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巨大的环形山仿佛水墨画。
范岚踩在云团上,她光着脚,厚厚的云体没过脚面,有点凉,仿佛踩着冰镇的棉花糖。
云层之下,是宽阔无际的银河,无数的星辰组成粼粼的波涛,随着风、随着月,缓缓流动。
范岚坐在云边,脚垂下去,晶莹剔透的星辰跳到她的脚趾上,又滑了下去,留湿漉漉的星芒,有点痒。
范岚知道她又做梦了。
这瑰丽的景色,梦幻的感觉,肯定是梦里才有的景象。
范岚摇着腿,哼着歌,感觉心仿佛被水洗了一般透明。
突然,身边的云团陷下去一块,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范岚扭头,惊住了。
身边人的侧脸迎着月光,皎洁如水。
是容沐!
范岚叹了口气。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意志力真是薄弱啊。
容沐穿着单薄的纯白长袍,又宽又大的袖口随风轻轻舞动,他双手插在袖子里,仰着头,领口是交叉领,被风一吹,微微一小块如玉的肌肤。
不愧是她的梦境啊,范岚想,这种不和谐的画面都冒出来了。
最可恶的是,明明是梦境,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盯着看。
眼前的容沐太逼真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睫毛,甚至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和正主一模一样。
“看,它们来了。”容沐说。
范岚:妈耶,连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
“什么?”范岚问。
容沐指向前方。
遥远的天际飞来无数金色的光点,它们震动着金色的羽翅,在云端穿梭,在月下翱翔,形
成一道一道光虹——是数万只雀鸟,它们有着金色的羽毛,朱红色的喙,如雪的爪子。
“这是什么鸟?”范岚问。
“喜鹊。”容沐说。
范岚:“……”
范岚:“你欺负我没读过书吗,喜鹊不是这个颜色。”
容沐笑了,眼瞳倒映着银河的星光,醉人又蛊惑。
“啊啊啊啊,停!”范岚大叫,“别引诱我犯罪啊!”
容沐愣了一下,歪了歪头。
这简直是暴击!
范岚捂着胸口,感觉要流鼻血了。
夜空中的“喜鹊”越聚越多,它们在月光下分成两队,连接成两个圆弧,分别架在银河两端的云团上。更多的金色喜鹊飞过去弥补圆弧的缺口——在银河上架起了一座金灿灿的拱桥。
范岚惊了。“鹊桥?!”
容沐:“嗯。”
“今天是七月初七?”
容沐摇头。
鹊桥两端浮现出两扇大门,朱红色,上方悬着翠绿的飞檐,门里走出两个人——是两位神族。
左边的这位,身穿七彩羽衣,峨眉樱口,发髻如云,长长的透明丝带在她的周身飞舞。右边这位,黑发长袍,黑带黑靴,浓眉大眼,气势非常。
范岚:“牛郎织女?”
容沐:“算是吧。”
“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容沐叹了口气。
就见这二位直挺挺站在鹊桥两边,也不上桥,也不说话,一个横眉,一个冷目,双双对瞪良久,同时扭头,甩上了门。
门消失了,范岚也懵逼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梦的情节也太扑朔迷离了吧。
范岚敲着脑门,企图遥控脑细胞换个正常的梦境,突然一个激灵,发现容沐正盯着她。
“有事?”范岚问。
“今、今日,容某多、多饮了几杯,”容沐目光有些飘,“唐、唐突、突了……”
他的脸微微泛红,耳垂仿佛两枚剔透的红玛瑙。
喜鹊们呼一下散开,金色羽翼在月光下飞旋,美轮美奂。
范岚的心跳消失了几秒,又狂跳起来。
她觉得,此情、此景、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这个梦。
于是,她做了一件现实中想做却没敢做的事。
她贴近容沐,抬起双臂,慢慢地、轻轻地,捏住了容沐的耳垂
。
整只容沐腾一下变成了粉红色。
“哈哈哈哈哈,爽!”范岚大笑。
“范岚!”
璀璨金光在眼前炸裂,范岚身体骤然悬空,飞速下坠,砸向了地面。
“啊!”范岚坐起身,睡衣被汗浸透了。
她愣愣看着四周,是自己家的卧室。窗外天大亮,阳光夏风拂过窗帘,手机嗡一声,跳出天气预报。
【6月23日,五月初三,16-20摄氏度,微风,晴】
范岚看着、看着,足足过了一分钟,双手捧住了脸。
“嘿嘿~”
*
俗话说:做梦一时爽,面对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