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怎么样?
时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笑着笑着开始打嗝。
“……你这是什么反应?”李星洲一头雾水。
他算是发现了,时肆永远都不会按常理出牌,这人,绝了。
时肆一边打嗝一边转移话题:“我可能早上吃的什么东西有点儿胃胀气。”
“等会儿给你买瓶可乐,你喝了打几个嗝,把气排出来就好了。”
李星洲说得一本正经,时肆听得也一本正经,但是,时肆的脑回路跟人家一般人就是不太一样,他接话说:“能让我多放几个屁也行,放屁也是排气!”
李星洲无话可说,好好的浪漫早晨,现在成了屁味儿的。
顺利转移了话题的时肆缩在李星洲自行车后座消消停停地呆着,对方不再继续追问,但他自己其实有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李星洲这人到底怎么样?
不怎么样。
帅归帅,但没礼貌,耍大牌,自高自傲,很烦人。
这是时肆以前对他的评价。
可是现在,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李星洲跟他想得好像不太一样。
虽然有时候说话还是挺讨人厌的,而且还愿意以学霸的身份逼迫自己学习,但是不得不承认,李星洲是个挺细心贴心的人,而且还会给他做饭吃。
跟以前的认知差距有些大。
时肆仰头看他的后脑勺,想撬开他的天灵盖儿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难道李星洲是因为被卷入了这个系统,不得已才做出这些对他好的举动来?
时肆微微皱着眉,想不通。
两人这一路上再没多说废话,李星洲还以为他在因为穿裙子的事儿焦虑,快到学校时,安慰时肆:“你要是真的实在不想上场,我去跟班主任说。”
“嗯?什么?”
到了校门口,李星洲还没停车,时肆已经从后座跳了下来。
这么一跳不要紧,差点儿崴了脚。
还不如崴了脚呢,崴了脚的话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加入啦啦队了。
“方队检阅,”李星洲停下车,十分潇洒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回身等着时肆跟上自己,“你不想上就不上了。”
时肆笑了:“你怎么回事儿?精神分裂啊?之前知道我穿女装跳啦啦操,你不是兴奋得不行?”
他吐槽:“你们男人,真是比少女还善变!”
李星洲有些宠溺地看着他笑:“我这不是为你好么,怕你一时想不开,再去寻短见。”
两人并肩进了校门,正聊着,遇见了他们班的几个同学。
那几个男生也是爱笑爱闹的主儿,一看见时肆就开始吹口哨。
“美人儿!小裙子怎么没穿呢?”
其中一个男生挑眉笑得不怀好意,脸上写满了猥琐下流。
时肆翻了个白眼:“滚蛋!”
李星洲笑着说:“警告你们,别闹啊,再瞎撩骚,等我收拾你们!”
那几个人哄笑着跑了,嘴里嚷嚷着:“惹不起,惹不起!大佬饶命啊!”
闹人的家伙走了,时肆瞥了一眼李星洲:“你能不能有点儿学霸的样子?”
“我怎么没有了?要看我的卷子吗?”
“……不看不看!”时肆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好好一学霸,整天跟个校霸似的,不像话!”
“那不正好么,”李星洲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搂住了时肆的脖子,“我是校霸,你就是校霸的学渣小娇妻。”
“……李星洲。”时肆扭过头,冲他微微一笑,“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李星洲疑惑地看向他,然后这位“校霸”,就被他的“小娇妻”恶狠狠地踩了脚。
因为运动会正式开始之前有个各个班级的检阅仪式,所以第一天要求大家来得特别早。
时肆哈欠连天地被李星洲拽着停好自行车,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
李星洲跟时肆找到自己班级的方阵,放好东西,一个站在了最前面一排,一个站在了后面女生的啦啦队方阵里。
李星洲个子高,打头阵,时肆虽然个头不出挑,但在女生堆儿里还算可以的。
他刚刚在李星洲的掩护下脱掉了校服外套,这会儿光着两条大长腿,穿着露脐小T恤跟小裙子站在啦啦队的最中间位置。
“C位。”时肆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我竟然以这种方式拿到了C位。”
站在时肆旁边的是他们班班长,就是平日里跟李星洲稍微会多说几句话的漂亮姑娘,姑娘挺好的,长得好看成绩好,性格不错人缘佳,凭良心讲,时肆并不讨厌她,但是每次看着她跟李星洲说话都会死命地盯着人家俩人,满脑子都是:好他妈般配!
这句“好他妈般配”,带着一股酸味儿。
吃醋并不是时肆本意,可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里,他才是李星洲的官配,怎么能让一个姑娘抢了自己的风头呢?
“挺好看的啊!”班长笑盈盈地打量时肆,“平时看不出来,现在一穿裙子,我发现你腿又细又长,羡慕啊!”
时肆呵呵一笑:“过奖了,也就比普通人优越那么一点儿。”
班长憋着笑看他:“你还害羞呢?”
别问了,不会看吗?
时肆在心里嘀咕:我脸都快烧起来了。
班长说:“其实昨天我还跟李星洲聊你来着。”
你们俩又背着我聊天!
时肆怒目而视!
“本来我想着说这事儿确实挺尴尬的,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没想到他说你还挺享受。”班长歪着头笑着看时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胡说。”我这只是在为艺术献身!
时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坏成这样,人家一个个都说不愿意可以不用做,他却非要顶着尴尬上场。
现在,他深切地怀疑自己其实有自虐倾向。
“不过李星洲还说了一件事儿。”
时肆皱着眉看他:“他说什么我的坏话了?”
烦死了,李星洲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以取笑我来讨好姑娘,真的不是人!
“他说你穿裙子的样子特漂亮,校花级别了。”班长笑着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真挺好看的。”
时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什,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我跟他才没那个关系呢。”时肆仰头望天,假装云淡风轻,实际上,因为班长的这句话,他心里的小鹿已经开始乱跳了。
“哪个关系啊?”班长憋着笑调戏他,“我也没说什么啊。”
时肆斜眼看他,鼓着腮帮子说:“你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啊……我说了吗?我忘了。”
时肆撇撇嘴,再次认定所有学霸都是讨厌鬼!
不过,等到时肆冷静下来开始琢磨班长的话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里有点儿甜滋滋的。
毕竟班长是他单方面认定的情敌,李星洲竟然在情敌面前夸他,时肆眺望着跟他隔了好几排的李星洲的后脑勺,突然想扑上去咬对方一口,算是给那家伙的奖励了。
大家在太阳底下站了好长时间,检阅仪式终于开始了。
穿着裙子的时肆昂首挺胸,拿出了一个演员该有的心理素质,踩着鼓点儿就跟着队伍走。
他先后接受了来自各班同学的注目,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在用什么眼神儿看他。
很尴尬,但是扛得住。
时肆想:我是个演员,以后什么角色都得演,现在就是对我的历练,传说专业影视学院的第一堂课就是解放天性,我现在就在解放天性!
解放了天性的时肆想起李星洲跟班长说的话,然后莫名自信,扬起骄傲的下巴,脸上写着:我就是校花!
时肆在后面内心戏狂飙,李星洲在前面始终担心着他。
等到他们班终于走过了主席台,到草坪上站定,李星洲第一时间跟后排的同学换了位置,站在了距离时肆很近的地方。
他过去的时候,时肆正得意地站在女生堆儿里给大家讲如何在艰难的高三生活中保持优越的身材。
李星洲:“时肆!”
时肆寻声看过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笑着凑到前排,站在了李星洲后面。
俩人,一个窜到了校服组最后一排,一个窜到了拉拉队第一排,一前一后,聊了起来。
“你还好吧?”
“非常好!”原本还觉得挺尴尬的时肆现在发现,脸皮厚的人真的活得比较快乐,他解放天性之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花花蝴蝶,如果老师同意,他甚至可以去主席台大跳艳舞。
李星洲怀疑地看他。
“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这所学校最靓的妞儿,”时肆得意地说,“你不是也跟班长夸我来着?”
“我夸你什么了?”
时肆微微一笑,捏着李星洲的下巴说:“哟,还不想承认了,在你心里,我不是校花吗?”
李星洲也笑了出来,故意气他:“你是个笑话还差不多。”
“切,口是心非。”时肆放开手,还有些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隔壁班一个男生突然凑了过来,然后在李星洲的注视下,对时肆说:“同学,能交个朋友吗?我发现,你简直就是我的取向狙击啊!”
时肆膨胀了!
他得意得脑袋顶上恨不得能开出朵花来,一把抓过李星洲说:“看看!看见没有!有人跟我搭讪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明眼人的!果然,是金子迟早要发光!”
李星洲面无表情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个来跟时肆“交朋友”的男生,然后就在时肆转过去夸人家有眼光的时候,李星洲一把搂过了时肆。
他死死地圈着时肆,对那个男生说:“确实,你挺有眼光的,这家伙很不错。”
时肆疑惑地看他:“你在认真夸我吗?”
刚才不还在说我是个笑话?
疑惑的不仅仅是时肆,还有来跟时肆“交朋友”的那个男生。
李星洲笑笑说:“他是你的取向狙击,可以,不过,还有个事儿我得说一下。”
时肆看他:“你干嘛?”
“他是你的取向狙击,也是我的……”
“啊?”时肆,“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取向狙击了?”
“别吵,我还没说完,”李星洲说话大喘气儿,“也是我的童养媳。”
然后李星洲的小白鞋就被时肆一脚踩了个鞋印上去。
“要不要脸?”
“实话实说。”
“你就是不要脸。”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俩在这儿争辩,来搭讪的男生觉得自己在这三个人的电影里注定无法拥有姓名,只好黯淡退场。
几秒种后,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哪个班?高三(13)班那两个同学!”
主席台上,正在讲话的校长说:“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你们俩要是愿意闹,就到台上来闹,让大家看着你们闹!”
时肆跟李星洲愣了一下,一起看向了主席台。
他们看向主席台,大家看他俩。
被点名批评了的时肆跟李星洲尴尬得恨不得钻进草坪里,化身小蚂蚁,两人站好,耷拉着脑袋,不闹也不吭声了。
等到风波平息,校长继续讲话,时肆小声嘀咕:“我不是女生,我只是个平凡的女装大佬罢了。”
在原世界里,时肆混迹演艺圈,好看的男男女女太多,整过的,没整过的,有特色的,没特色的,大家对脸蛋精致身材完美的人都已经免疫了。
但是在这里,毕竟都是些淳朴的高中生,长得差不多的都能成为校园风云人物,更别提时肆这种换上小裙子惊艳众人的宝藏男孩了。
在这次的运动会检阅仪式上,时肆算是“一炮而红”,等到运动会开始,运动员逐个上场,他却坐在班级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不少人都跑到他们班这边,专门为了一睹他的“芳容”。
时肆那叫一个得意,扯着李星洲的校服袖子说:“看见没?知道什么叫校园红人了吗?”
李星洲这人,心眼儿小,瞥了一眼那些看着时肆交头接耳的家伙心里就酸唧唧的。
他一边翻时肆放在地上的书包一边问:“你校服呢?能不能穿上?”
“放教室了,”时肆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等会儿还得上场表演呢!”
他们每个班的啦啦队都要在比赛间隙到草坪上表演啦啦操,最后还要评奖的!
时肆作为他们班啦啦操的主力队员,现在已经摩拳擦掌了。
李星洲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索性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直接套在了时肆的身上。
“你干嘛?”时肆去扯校服拉链,“我热!”
“热什么热?”李星洲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警告你,太骚的受会□□得很惨的。”
“……李星洲我警告你,”时肆并拢双腿,警觉地看着他,“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看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吧,”李星洲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件T恤,那是他带来准备比赛时穿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件T恤盖在了时肆的腿上,“也不知道谁,要给我生孩子。”
“……靠啊!”时肆如遭雷劈。
在上个世界,他为了抱紧豪门大腿,口口声声说要给李星洲生孩子。
现在,李星洲说这话,这不是明摆着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来了吗?
这算是明示了吧?
应该要读条重来吧?
两人可能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像是时间被静止,俩人全都定住了。
“我恨你。”时肆一脸悲壮。
李星洲也头疼,他们俩已经在这里耗了一阵子了,如果不尽快离开,据他了解,后面的剧情会很……虐。
他不太想虐到时肆,对于他来说,更愿意看见时肆每天蹦蹦跶跶地吐槽他,至于那些虐心剧情,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都不应该属于这个人。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然而好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突如其来的撞头,也没有“天外飞石”,时肆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星洲说,“可能太早了,他们还没上班。”
“闭嘴,不要再说了!”时肆吓得一身冷汗,不禁感慨,人生真刺激。
等到他们俩都松了一口气,时肆下意识地瘫倒在李星洲身边。
他靠着李星洲,小粉拳十分有节奏地捶着人家心口:“恨你恨你恨你!”
李星洲笑盈盈地任他捶,也不反驳,就只是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