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看到那支簪子,眼球一缩,她那日刚好身上没带钱,就随手取了惯常插着的一只金簪,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老爷,夫人,奴婢自幼就跟在二小姐身边服侍,看这天一日比一日热,小姐又是个身边离不开冰的,所以奴婢就瞒着小姐私自做的,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啊。”红玉伏在地上,哭的委屈道。
“父亲,我身子弱,红玉这也是为了我好,她没什么坏心眼,还请父亲饶了她这一遭吧。”
苏棋说罢跪在地上,一副父亲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我的儿,你这是作甚,快点起来。”大夫人一看女儿跪在地上,心都要碎了,她看了眼老爷,“老爷,红玉也只是太护主了,这次就算了吧,反正柳儿也什么大恙。”
大老爷看到女儿跪下了,心底也是止不住的心疼,这是他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啊。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起来,脸上的神色稍缓,算了,此事就不再追究了。
“父亲。”
苏柳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脸苍白的走了归来。
“你怎么起来了?”大老爷急忙站了起来。
“父亲,堂堂侍郎府怎会冰不够用。”苏柳是知道的,这官宦人家都有地窑储存大量的冰度夏,上辈子苏柳刚归家,管冰的人也推脱冰不够用,她一个夏天没见着一块冰,起了满身痱子,不敢出门,后来身上留了大大小小的痘印,一辈子也除不去。
王婆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磕磕绊绊地说道:“冰是够用的,是红玉叫奴才这样说的。”后面那句是王婆子自己加上的,反正她当时也是这么个意思。
“父亲,妹妹是主,红玉是仆,自古仆都是听主的安排,我自是不信是妹妹教唆下人不给我冰用的,红玉明知府里的冰够用,妹妹在夏天也不会缺冰,却还让王婆子故意不给我冰,我不知道,我刚归京,就哪里碍了红玉姑娘的眼了,要这般算计我。”苏柳双眼注视着大老爷。
大老爷看着长女平静的眼,一时间,竟不敢与其对视,长女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想。如今被人当场说了出来,他自是不能再躲避。
“姐姐,妹妹没有让红玉这么做,你要相信我。”
苏柳看着一副可怜无辜姿态的苏棋,莞尔一笑,伸手把人拉了起来,“妹妹,姐姐自然相信你,你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可这红玉该如何处置,就交给妹妹吧。妹妹切莫心慈手软,省的旁人说这里面有妹妹的手笔,故而妹妹要包庇自己的丫鬟哪。”
苏棋看向大老爷,只见大老爷一副不说话默认苏柳此举的态度。
“你也知你妹妹最是个心软的,来人,把红玉灌药交给人牙子卖了。”大夫人看出了这里面一定少不了次女的手笔,心里不由得埋怨起长女来了,都怪长女把话说成这样,这下别说是她,恐怕就连府里的婆子丫鬟都觉出点味来了。
红玉被赖嬷嬷堵住了嘴,挣扎地拖了出去,一双眼直盯着沉默不语的苏棋,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大老爷临走时,看着长女语重心长地道:“你是做姐姐的,多包容一下妹妹,她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苏柳望着大老爷的背影,沉默不语。这人若是从根子里就坏了,怎么长也是好不了的。
“母亲......”苏棋一头埋在大夫人的怀里哭,“我就是觉得,你和父亲都喜欢长姐,眼里都快看不见女儿了,女儿不是有意的。”
“我的儿,她刚回来,你父亲觉得愧疚她,便多补偿了些,你心竟如此小,要知道你以后可是要嫁去高门大户,成为宗妇的。”大夫人一脸慈爱地抚摸着次女的头。
苏棋被说的脸一红,脑海里闯进了一个青衣、俊秀的身影,不由得满脸的羞红起来。
“当年我只是个商户女,你爹是个七品文官,要不是你爹为了娶我,要和家里决裂,我压根就不可能进这个门,更不要论现在是什么侍郎夫人了。只因为我是商户女,刚嫁进来那会,你父亲的妹妹把持着中馈多年不交予我这个长嫂,让我在外面多年都抬不起头。”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怨恨,看了眼次女继续道。
“我给你说这些,是要你明白,你和我不同,你是侍郎府的嫡女,身份是够了,名气却平平,虽然你进入了香阁做了香侍,可到底你还不是香师,要知道那些高门宗妇哪一个不是美名在外,俗话说,娶妻娶贤就是这个理,虽说你现在和宁伯府订婚了,但难保事实无常。”
“母亲,那我该怎么办?”苏棋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哭了,她苏棋,这辈子是一定要嫁进宁伯府的,她盼那天,已经盼了十几年,她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所以说啊,你这个姐姐回来的刚刚好,你也不要总是针对她,以后,不仅是你父亲对她好,你也要对她好,她将来说不定还是你的助力,平常多带带她出门,这差距不就出来了吗,反正你姐姐自幼便在道观长大,名声不好听些也没什么,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嫁了便是,能为我儿铺路,也算是全了她这个做姐姐的义务。”大夫人言笑晏晏,对着面前这个女儿,仿佛把所有的慈爱都给了她。
苏棋眼里闪了一下,嘴上道:“姐姐还没去过外祖母家,明日我带姐姐去认认门。”
大夫人看她是转过这个弯来了,不由得欣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