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小姐,慢点。”立夏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柳下台阶。
“没事。”苏柳迈着比往常还要小的步子,走出了将军府,腿上的伤已经结疤了,只要不是大幅度动作,别人就看不出异样来。
府外停着马车,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空气中传来微风吹动苏柳白色的帷帽。
“苏姑娘。”
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
苏柳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宁世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马车不远处。
“见过宁世子。”苏柳忍着腿伤,给对方行了一礼,眼帘处忽然出现一个玉制的瓶子。
“听闻你受伤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宁世子嘴唇轻抿,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子,把手中的药往前递了一下。
苏柳忽然想起今早立夏说,她走失后宁世子找了她一夜,苏柳心底对宁世子很复杂,对方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此时她心底是很感激此人的,下意识地却想和此人拉开距离,她内心好像很抗拒,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金疮药,推辞道:“昨晚多谢世子了,我伤已无大碍,这药还请世子收回去吧。”
“给你的,你就拿着。”宁世子看对方一副疏离的样子,眉头轻皱,把药扔到了丫鬟怀中。
“小姐。”立夏看着怀中的玉瓶,看向苏柳询问道。
“如此便多谢世子美意了。”苏柳向对方行了一礼,便上了马车。
宁世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一脸沉思,苏瑛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朱雀大街上,耳边传来一阵叫卖声,很是热闹。忽然一阵铃铛的声音传来,一辆精致的马车从对面缓缓而来,如果细看定能发现马车上有个“冯”字的族徽。
苏府的马车与之刚好擦肩而过,风吹起帘子,露出马车上一抹白色的衣角。
苏柳下了马车来到春熹堂。
只见春熹堂院子里堆满了定亲时的红箱子,上面摆着绫罗绸缎,金银器物,还有晃人眼的金首饰......苏柳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难道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这不会是宁伯府送来的定亲礼吧?可是,不应该啊,宋玉楼明显上钩了,她心思一时间转了几下,目光又落在了那些礼品上,看到那上面没有一件雅致的东西,就连首饰都是明晃晃的金子。
宁伯府那样的人家,断不会拿这样的东西来女方家。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夫人虽然对长女夜宿将军府颇有微词,但一想待会要和长女说的事,眼中的不满便消散了几分,光顾着高兴哪,便没有发现长女脸色苍白,面容憔悴。
她亲热地拉过长女的手,和蔼道:“我的儿,快坐母亲身边来。”
“母亲今日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苏柳刚进来就发现今日大夫人眉眼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傻孩子,是你的喜事到了,母亲为你寻了一桩顶好的婚事。”大夫人拍了拍长女的手,语气十分亲昵。
苏柳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的婚事?为何这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她把手从大夫人手中抽了出来,望着大夫人道:“不知道是哪一家,怎么竟如此突然?”
“是你外祖母家,平之那孩子长得相貌堂堂,你外祖母和舅母是极满意你的,明日便过府想把你们的婚事给定下来。”大夫人看到长女疏离的态度,不由得心中微恼。
“父亲,知道吗?”苏柳低垂眼帘,袖子中握着帕子的手骨节发白。
“你父亲早朝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便告诉他,你外祖母家这般好,你嫁过去是享福了。
别整天听下人在那嚼舌根子,你妹妹与宁伯府的婚事那是白纸黑字早就定下来的。”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左右虚飘,不敢直视长女的眼神。
原来是怕她抢妹妹宁伯府的婚事,才这般想急匆匆地把她嫁出去,可宁伯府的婚事,真的是她苏棋的吗,苏柳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今日,你祖母派人送过来的银子都有十五万两,还有若干铺子,庄子。我们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这些聘礼便都留在家里,等你出嫁时,母亲便给你陪赠一个铺子,这银子就走公账就按五千两。
你不要怪母亲,你外祖母家可是有金山银山的,即使你什么也不带,嫁过去也是不亏的,这些便留给你妹妹,那宁伯府虽是有底蕴的望族,可说到底难免清贫了些。”大夫人看着默不作声的长女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柳喉咙间猛地一腥,她身子颤抖着,望着眼前的妇人,眼里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但没想到竟到这一步,苏柳很想问问这妇人,她是她亲生的吗?
苏柳把嘴里的血给活生生地吞了下去,她的好母亲,这是把她榨干榨净,给卖了吗?
“既然外祖母家这般好,为何不让妹妹嫁过去?这样好的婚事,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让给妹妹才是。”苏柳敛去了脸上的神色,淡淡道。
“你妹妹那样的身份怎么能嫁过去。”大夫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不对了。
“哦,按身份,我是堂堂侍郎府的嫡长女,比妹妹到底更要尊贵一些的吧,妹妹的身份不能嫁过去,为何我就可以?”苏柳挑眉,冷冷地望着大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