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一个村子里。
“阿娘,大姐姐醒了。”
苏柳眼前一阵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位衣着破旧的妇人连忙扶起了女子。
苏柳看向陌生的四周,“这是哪儿?”
一阵破篓子出风口嘶哑的声音响起。
苏柳大惊,这是她的声音?
妇人端起桌子上的水,动作小心地喂给苏柳,边说道:“这是南溪村,是我儿子去山中采药在河中发现的你。”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男子,穿的红衣.......”苏柳反应过来,连忙捉住妇人的衣袖焦急地追问道。
“你说的是你家卫郎君吧,他上山去给你寻草药去了。”妇人答道。
卫郎君?
那定是卫湛了,苏柳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些,这才有心思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只见这四周阴暗潮湿,光秃秃的墙壁,断腿的凳子,缺角的黑乎乎的桌子,墙角堆着几个罐子,大大小小都有破损。
眼前这个盛水的完好无损的碗怕是这个家里最好的容器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男孩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打了补丁的痕迹,这应该就是妇人的儿子了吧。
说话的妇人给人一种很亲切朴实的感觉,头上插着一根木簪,身上的衣服洗的泛白,双手粗糙,最醒目的是对方没有血色泛着白的唇。
这家的情况应该是很艰难的。
“请问您怎么称呼?”
“叫我蔡娘子就好了,我是个寡妇,丈夫原本是个打猎的,去年冒着大雪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回来剩下我们娘俩,我平日里靠织布过活。”蔡娘子说到最后,声音嘶哑了起来,无声地指了指一旁的小男孩道。
苏柳见对方红了眼圈,登时手足无措地望着妇人愧疚道:“都怪我一时失言。”
“看我,平日里别人都忌讳我命硬,都不敢上门,我连个说话的都找不到,今日见你醒了,便忍不住多说了些。”妇人连忙摆了摆手,拿袖子擦了一下眼角。
苏柳见状心中忽地被触动了一下,这妇人的身世这般可怜,又要独自抚养孩子,就在苏柳感叹时,一旁的蔡娘子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脸上还带了一抹愤恨。
“你说这遭天杀的恶棍,见色起意仗着权势,怎么能做出强抢民妇这种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娘子这般姿色长得跟天仙似的,也难怪那些人动了歪心思。”
妇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虽然对方面色苍白,身着粗布衣衫躺在这,但这阴暗的陋室都仿佛被女子脸上的明艳给照的比往日更加亮堂了些。
苏柳闻言,被子下的手忽地紧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地带上一抹脆弱愁绪,就好似真的是那被恶人逼迫的普通女子。
卫湛对外掩饰了他们的来历和身份,可能就是怕祸及这些无辜的人,那些黑衣人难保不会再找来。
“卫郎君那般俊秀的人看着像是和娘子你天造地设的一对,卫娘子你尽管放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说你家郎君又这般紧张你,你日后定会否极泰来。”
苏柳的耳垂忽地烫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羞赧,连忙转移话题道:“您可是读过书?”
苏柳见妇人说话不像是山野村妇。
“我父亲生前是个秀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就只识得几个字。”蔡娘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到墙上挂了一支毛笔。”苏柳看向妇人身后的那堵墙,上面挂着一副弓箭和用竹子编制的竹篓。
其中一只不起眼的市面上最下等的劣质毛笔就挂在其中,原本顺滑茂密的笔毛,此时已经秃的没剩几根了。
妇人随着苏柳的视线望了过去,神色忽然变得恍惚起来,“这还是十几年前他送我的,明明是个大字都不认识的粗人,偏偏为了我去买了只笔,只因那时的我喜欢写字。”
此时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小男孩噌地一下跑出去了。
过了片刻,只听得。
“阿娘,卫大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野鸡和兔子。”小男孩满是雀跃惊喜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