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竟然又要拆散人家,真是作孽啊。”
苏柳耳边传来各种不堪的声音,她薄唇紧抿,袖子中的手轻轻颤了起来。
“霜儿!”
众人看去原来是宁世子来了。
“表哥。”
“你这是做什么,你伤还没好,快起来。”
“不,苏姑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苏柳看着这一幕,怒极反笑,“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世子妃之位,你不用在这苦苦相逼。”说罢。
她看着望过来的宁世子的眼睛缓缓道:“我日后所嫁之人,只能有我一人,婚后不可纳妾。”
宁世子浑身一震,心忽地像被人攒住了一般,撕扯般的痛意溢满全身。眼带祈求地望向台阶上之人。
“我不当世子妃了,我保证再也不和你抢了,求求你,即使让我没名没份地当一个贱妾伺候你都行,只要能让我在府里有一处容身之处。
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保证走的远远的,不妨碍你的眼。我没有地方能去了,求求你.......”
“霜儿!”宁世子眼中露出一抹心疼,表妹何其骄傲,为了他竟说出这般卑微的话。
冯霜儿虚弱不堪地道:“表哥,我知道你是心怀愧疚才应允了婚事,可我怎能看到你整天痛苦不堪,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苏姑娘争。”
“霜儿!”宁世子拦腰抱起晕倒的表妹,走了几步忽地顿住了,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台阶上满脸漠然之色的女子。
腰间褪色的如意结随风飘扬。
“你既然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只能嫁给我,不能三妻四妾,只能有我一个.......”
宁世子回想起以前两人间的戏言,他知道自己违背当初的诺言了,可他也是被逼无奈,为什么她就不肯为了他委屈一次哪,霜儿已经不和她争正室的位置了。
难道连个容身之处都不肯给她吗,还是说她本来就不想要......亦或者她对那人认真了?
风吹起苏柳的裙摆,她看着那人抱着冯霜儿的背影,神色如常,曾经的她太孤独了,把一段友情误当成了爱情,年少不知情滋味。上次坠崖,她把那段在金陵缺失的记忆也找回来了。
原来那时候她就和冯霜儿结下了梁子,雨中亭间的羞辱原来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过。
她被冯霜儿羞辱后,在雨中跑回了道观,烧了三天三夜,醒来时关于他的一切都忘记了。
那时候,少年的赵子玄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啊,最纯粹,最干净,她的希望啊,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两人再见时,她早已没有了那时的波澜。
或许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真正对的人,那是她喜欢了两辈子的侯啊!
宁王府。
“她竟不顾自己的身份去跑到苏府闹得人尽皆知,真是拎不清,她是郡主啊,又是将来的香主,怎么能自降身份去跪一个侍郎府出身的女子,并且还求着让出妃位,哪里还有一点体面。”
宁王妃只要一想到刚刚下人来报的事,就气的浑身发抖起来,她真是看走眼了,她这个好外甥女不顾自己颜面不说,还拉着整个宁王府一起受辱。
宁世子过了良久才道:“表妹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母妃若是要责怪的话,就罚我吧。”
“罢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宁王妃摆了摆手。
“你一定好奇,我为何冒着被姨母不喜的风险,又把自己的颜面放在那苏瑛的脚下。”
白芷看着自己主子,唇蠕动了几下,还是张口道:“奴婢确实不解您这样做的目的,按理说您已经达到了目的,是日后的世子妃了,已经完全没必要在这样做了。”
“我是谁?堂堂郡主,又是下一任香主,又是将来的世子妃,身份贵不可言,她哪?仅仅一个侍郎之女的身份,有一个身患丑闻的妹妹,又有一段道观的过往。
苏瑛哭起来,别人只会认为她可怜,而我哭起来,在别人看来,这种效果会增大十倍,我越退让,众人就会越憎恶那苏瑛。”
冯霜儿唇角勾起一抹狞笑,“苏瑛这人,自小缺少朋友,父母的爱,天真的以为一身骄傲可以充当起她的盔甲。
可这种人太执着了,执着于过去,执着于看重的东西,可越是她看重的,在意的都是离她而去,她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奴婢懂了,您这样做对您的名声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会更上一层楼,称赞您重情义,对世子情真意重。”
“不错,表哥定会被我感动,婚后也不会因此而疏远我,我可是为了他连什么都可以丢弃的啊。
而苏瑛以及侍郎府不仅会被众人的口舌推到风尖浪口,也会引得表哥不满。
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再推她一把,到时候,你说卫侯爷回来时,看到他的心上人给表哥做妾了,到时候一定很精彩。”
“那卫侯爷定会认为苏姑娘是见皇后势败,跟着他没前途,这才入府做了妾,而苏姑娘就成了个见风使舵,贪慕虚荣的人。”白芷接了下面的话。
冯霜儿拨弄着腕上的玉镯,笑的温柔至极,“是啊,我就是要让苏瑛众叛亲离,要知道一个误会时间久了,那就变成事实了。
到时候,苏瑛入府再难有出府的机会,在府里表哥恼了她,姨母不喜她,在府外有人恨着她,这才是我想要的呀。”
一间溢满丹香的内室。
“世子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见过石南宗师,晚辈来此,是想问宗师求一物。”世子拱手道,看向帘子后巍然不动的老者。
“何物?”
“千渡丹。”
“这千渡丹是我不久前才练出来的,连老夫的徒弟--世子的表妹冯霜儿都不知,世子是从何得知?”
“有心便可知。”
“也罢,刚好一炉废丹中,只有一粒成功的,看来都是缘分如此。”
从帘子后伸出一张如鸡皮般衰老的手。
世子看着上面的匣子,眼里惊涛骇浪,过了片刻,毅然地取走了。
“世子。”
宁世子脚步一顿。
“这千渡一旦给人用下,就没回头路可走了。千渡千渡,三千次渡忘川......三千青丝,尽数忘却。
此药有个弊端,就是服下此药者,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男子,就会把以前深爱之人当成他,此药又名,移情丹。”
老者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男子,不自觉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