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个世界扇了无数个耳光,只能从文字中寻找慰藉。
十年一梦,惊醒过来的女人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口粘稠的血,粘在胸前的衣襟上以及文稿上。
一想到要重新抄一遍刚刚写下的东西她就想发疯。
或许她早已发疯,只不过症状是清醒。
但是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念及此,七夜萤终于从心力交瘁的灵魂中榨出了一丝力气,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污浊的鲜血,摊开一张全新的稿纸继续奋笔疾书起来。
与此同时,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出村的第七班也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这次的任务对象上。
波之国的造桥专家达兹纳在赶路中途一手拿着寒酸的干粮,另一只手摊开了一本书。
不知道是不是大人的爱好就那么几样,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大人此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漩涡鸣人好奇地凑过去问达兹纳是不是也和旗木卡卡西一样在看《亲热天堂》,达兹纳鄙夷地看了当着学生的面看小黄书的卡卡西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可能?我看的是北极星先生的新作。”
“北极星先生?谁啊?”
卡卡西抬起了头。
在三个年轻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中,达兹纳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饱含深意的嘲讽。
“北极星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学识的人,他从十年前开始出版作品,用文字的力量来指引人们摆脱愚昧无知的自我,告诉人们要坚强和善良——即使这并没有什么用,即使在这个世界上,好人要么不得好死,要么不得好活。他用十年如一日的勤奋和坚持向所有人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着我们,只要北极星先生还在拿着手中的笔,那么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
春野樱觉得太夸张了吧,他们忍者吹忍界之神都没吹得这么厉害的,“如果他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呢?”
达兹纳瞥了用露在外面的眼睛无声注视着他的卡卡西一眼,笑了笑,皱纹里刻着苦难的时光,“北极星先生是被五大忍村通缉的人,他的作品,哪怕只是一篇五百字不到的文章,也绝对不被允许出现在忍村中。既然没有商人敢往你们木叶贩售北极星先生的作品,那么你们没听说过他也是当然的。”
宇智波佐助难以理解,“那家伙做了什么事被五大忍村通缉?连叛忍都只会被自己的村子通缉。”
达兹纳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问接了这个b级任务的带队上忍,“您读过北极星先生的作品吗?”
卡卡西弯了弯眼,用属于老师而不是忍者的语气道:“当然是读过的,在北极星老师的作品被禁前我可是忠实读者。老师写恋爱很有一套呢,真可惜他没有继续写下去。”
“如果他继续写下去的话,他就不是北极星了!”达兹纳用非常沉重的神情斩钉截铁地吐出了这句话。
那种坚定的信念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地也严肃起来。
“刚才这位小哥问了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嗯?”被提及的宇智波佐助不解地挑眉。
“北极星先生根本不是忍者,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倒不如说,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比他更善良更伟大的人了,在繁荣安定的木叶之外,有许多悲惨可怜的村子,北极星先生从七年前开始就利用自己的稿费开办了一家家养老院和抚幼堂,给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人工作,给他们一个可以住下来生活的地方,让他们读书识字。他做了什么会伤害到别人的事吗?没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别人。但是这样的好人却被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忍村通缉了。死活不论。”
“因为他们觉得北极星先生传达的思想会为忍者掘墓。因为他们觉得北极星先生暴露了他们的丑事,让他们不能再高高在上。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北极星先生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他们要杀死一个真正的,或许还是唯一的好人,就因为他们在他的光辉下成为了扭曲的卑鄙的阴影。”
“你们才成为忍者不久吧?你们所赖以生存的信念,忍者的定义,在北极星先生的文字下,不过是这么脆弱又不堪一击的东西而已。”
“即使被强大的存在追杀,即使所有作品都是□□,北极星先生依旧是普通人眼中最崇高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之所以能够倾国之力来木叶发布任务,也是因为我的同胞都相信北极星先生的话。”
“如果我们不拼尽全力的话,就只能永远以一个被剥削者的身份活着然后死去而已。我们被命运反复羞辱却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金钱也好,在建的大桥也好,甚至于生命,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北极星先生给了我们信念。他就是我们的脊梁。”
“你们啊,在正在成长的年纪,却没机会阅读北极星先生的著作,和这个世界上最智慧的人开展一次心与心的交流,真是太可惜了。”
旗木卡卡西哈哈哈地轻笑了起来,笑眯起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达兹纳先生,这么说太夸张了。我的学生都还小,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你这么说,不是明摆着勾起他们的好奇心吗?”
这是即使连漩涡鸣人都听得出来的威胁,但最有趣的地方在于这威胁并没有多么沉重,清淡得简直像在说笑一样。
达兹纳“啪”的一声合上书,哼了一声,“你要真地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学生,就该知道,老师是应该传道授业解惑的!你不只是忍者,还是老师。”
“可我的学生也是忍者。”旗木卡卡西毫不迟疑地说。
达兹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个茫然的下忍一眼。
“忍者就不能看了吗?在你的理解中,一直宣扬爱和智慧的北极星先生,是忍者的敌人吗?错的是爱吗?错的是智慧吗?既然你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的错误的一方,就更要担负起老师的责任。你刚才称呼北极星先生为老师了吧?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这个称呼的重量。”
旗木卡卡西没有接话。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然后轻轻地叹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