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蜜穿了防晒服出来,戴上帽子,跟个特务似的蹲在树下等顾云霄。
顾云霄和她班男生住同一个宿舍楼,时蜜怕碰见她班男生,被男生同学调侃,紧张兮兮地躲来躲去探头探脑。
她正在紧张得抿嘴吞口水的时候,突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声女高音“Ain\'tnomountainhigh”唱出来,吓了时蜜一跳,时蜜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按下静音。
来电显示正是“哥哥的助理朱乐”。
时蜜的第一反应是后悔自己居然忘记改备注了。
还屁的“哥哥”,就应该备注“王八蛋白黎之”的助理朱乐。
时蜜看着这行备注,直觉这通电话是白黎之用小乐哥手机打来的,心烦地撇起了嘴巴。
白黎之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从早上起就没完没了打电话,现在又打?
时蜜一直没接,持续静音,一直到这通电话结束,放进兜里。
然而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同一人,时蜜气得接起来就大声喊:“白黎之你有完没完了?!”
喊完时蜜就要挂电话,对面急忙道:“时蜜我是朱乐,不是白黎之啊。”
时蜜:“……”
这就有点尴尬了。
时蜜为自己的鲁莽态度脸红,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小乐哥,我以为那什么,对不起啊小乐哥……那个,小乐哥,有事吗?”
“没事没事,”朱乐自然没放在心上,“时蜜你在学校吗?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毕导给剧组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我正好顺路给你带了过来,你方便来取一下吗?”
时蜜发懵:“啊?毕导的礼物?你现在在我门口?”
毕导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小乐哥居然已经在她门口?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啊。
朱乐说:“是啊,因为平时毕导在现场很严厉,有时候还会把人骂哭,他在结束后都会和他太太准备一些礼物送给大家……我在你学校门口,时蜜你没在上课吧?”
时蜜觉得朱乐说的很符合逻辑,可是又好像有点怪怪的,不禁在心里迟疑。
“我……小乐哥,白老师没和你在一块吧?”
时蜜试探问。
朱乐纳闷问:“没有啊,白老师今天休息在家呢。”
说罢,他还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时蜜终于放下警惕心,语气也轻松起来,笑说:“那没事!小乐哥你等我一会儿啊。我现在有事,十分钟过去。”
朱乐说:“好好,我车里打冷气呢,没事儿,你慢慢来,不着急。”
时蜜好歹也是在毕导手下拍过戏的,受过毕导的指导,总不可能拒绝了毕导的礼物,而且谁不喜欢收礼物啊。
时蜜有点被毕导照顾细节的为人处世惊喜到,咧着一排小白牙,在阳光树荫下乐呵地猜想着毕导的礼物。
就在她想得美个滋儿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落下来,声音响在她头顶:“嗨。”
是少年气息带着玩笑的声音。
时蜜再次被吓一跳,差点坐到地上,慌忙站起来回头。
是顾云霄。
顾云霄穿着身运动的跨栏背心和大短裤的蓝球服,明明是很阳光的穿着,但同时又闪烁着饶有深意的有阴郁感的眸子盯着她。
“嗨。”时蜜慌张打招呼。
顾云霄扬起唇角对她微笑,曾经是校霸,和时蜜她爸和小姨夫所担心的一样,是个有危险感的少年,现在微笑也像是坏笑:“蜜宝,好久不见啊。”
“哈哈,不见好久啊,”时蜜听到顾云霄叫她“蜜宝”,后脊柱有点冒风,尴尬地咧嘴,“呵呵。”
顾云霄将时蜜不自然的不安脸色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打量时蜜。
这确实是时蜜很久不见他,但不是他很久不见时蜜。
他考进电影学院是为了时蜜,在时蜜回学校后,他也一直在观察时蜜。
在食堂,在阶梯教室,在校园里,他很多次都看到了她。
时蜜长得好看,笑起来可爱灵气,身上总有让他难以移开视线的气质,让他见了就高兴和愉悦的气场,哪怕在旁边看她和别人说话的活力模样,都不禁让他扬起微笑来。
此时时蜜站在他面前,戴着防晒服的帽子,扎得高高的丸子头顶得帽子变了形,她脸颊红得像加了草莓的冰淇淋,草莓在奶白的冰淇淋里晕染出可口甜润的红色,叫他忍不住想伸手揉她的脸蛋。
她眼睛生得漂亮,总是里面装满了星星般有神,可是此时对上他的目光,却有躲闪。
他知道她怕他。
顾云霄漫不经心地指责:“蜜宝,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时蜜连忙摆手道歉:“没有没有,我听我舍友说你去找我了,但我前几天一直在忙……”
说着,时蜜迅速进入正题:“那个,我爸听说你是我学弟了,要请你吃饭,中午有空吗?”
顾云霄挑眉问:“叔叔最近不忙?”
时蜜连连说:“今天不忙的,他特意让我来找你的。你今天中午要是没空的话,就改天的,我爸说按你的时间来,他配合你时间。”
顾云霄对此不惊讶:“叔叔客气了,谢谢你和叔叔。”
时蜜礼貌笑:“不客气不客气,这么晚才来找你,我和我爸还挺不好意思的。”
时蜜句句都要挂上她爸,顾云霄知道时蜜这是在撇开自己、表明是她爸想要请他,顾云霄不在意,也不将对她的肖想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张开手臂开玩笑:“我说蜜宝,咱们都好久不见了,给个拥抱吧?”
时蜜跟躲狼似的一下子跳好远,尴尬笑道:“咱们都满十八岁了,得男女有别了哈。”
“也是,都十八岁了,什么都可以干了……”顾云霄也不生气,反正还有三年的同校时光,他很有耐心地进攻,“你一会儿没课吧,我也没课,现在去就餐厅吧,订的在哪吃?渴了,先去喝点喝的。”
时蜜:“……”
顾云霄问:“你有事?”
时蜜:“……倒是也没事。”
顾云霄点头:“那走吧。”
说着就要搂时蜜肩膀。
时蜜整个后脊都在发凉,脚下跟踢踏舞似的飞快躲开。
顾云霄又跟上来,熟络地摘她的防晒帽子玩,同时直指她的命脉:“蜜宝,我可是因为你被关了一年呢,不用躲着我吧?”
时蜜:“……”
时蜜对顾云霄真的是又怕又不能甩开,因为顾云霄确实因为她而被关了一年。
当年她妈妈被确诊癌症后,不是因病去世,是意外去世。发生意外是全国每天都在发生的车祸事件,被酒驾的司机撞到。那时在她妈妈瞒着她和爸爸,准备她过世后送给她和爸爸礼物的路上。
酒驾的司机在肇事后没有救人,而是惊恐后逃逸,就错过了她妈妈被抢救和救治的时间。
乔焱当时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也处于失去理智想要先一步警方找到肇事者,甚至想要杀了这个畜生的疯了的边缘。
时蜜那时候也很担心爸爸在极度憎恨下冲动的干出什么事来,总是让小姨夫帮忙看住爸爸,结果之后没多久听到一个消息——酒驾逃逸肇事者被人打成了植物人。
这件事就是顾云霄干的。
因此时蜜对顾云霄很复杂,对什么都能做出来的顾云霄存有恐惧,也对顾云霄所做的事而抱有不可告人的感激。
乔焱也同样,一边感谢顾云霄将那个酒驾逃逸者打成植物人,一边又对喜欢时蜜到发狂的顾云霄这个疯子存有忌惮。
*
朱乐坐在车里,看见从校园门口走出来的时蜜,立马回头对后排的人说:“出来了,时蜜出来了。”
接着朱乐又说:“咦,那是谁啊?”
白黎之捻着手链,偏头向窗外望过去。
渐渐眯起眼睛,狭长深眸所显露出的深邃逐渐发生波动。
大学校园,是张扬着愉快和嚣张的青春所在,比愁眉苦脸高中生更活跃,比步入社会的忐忑不安更雀跃。
穿着牛仔短裤的小姑娘和穿篮球运动服的少年从校园里打闹着走出来,像一对年轻情侣走在青春的时光里,美好得像一幅青春油画。
那位少年不停地扯着小姑娘的帽子,又要去搂小姑娘肩膀,小姑娘跑跑跳跳着躲开又跳回来,被少年逗得表情生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