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勇锐听得又怒又笑,怒的是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姑娘居然胆敢骂他,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威胁他?
“你个臭丫——”
这一次,白勇锐的话未骂完,白黎之猛地迈出去将时蜜护到身后,又一拳狠狠揍向白勇锐的腹部。
白勇锐的话猛然被吞进腹中,疼得他再发不出声音来。
“滚!”白黎之的声音寒冷如冰。
白勇锐的同行女友终于从车里下来,看到白勇锐被打得弯腰说不出话来,忙怂得扶白勇锐上车。
白勇锐回头咬牙恨齿地瞪他,甩着女友恶狠狠说:“你别拉我!松手!”
白黎之护着时蜜,眼里再次现那种恨不得杀了白勇锐的如地狱死神的冷:“滚,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白勇锐同行女友浑身一哆嗦,赶紧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快走吧。”
片刻后,白勇锐的车终究狼狈地消失。
也像多年前他离婚后消失得那么干脆。
白黎之缓缓低眸望向地上留下的碎玻璃。
刚才的那一架荒唐恶心,白勇锐的落荒而逃也荒唐恶心,他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令人作呕的父亲。
他为何是这样令人作呕的人的儿子。
时蜜在心疼地望着白黎之的背影。
他的背影明明依旧挺拔,她却感觉到他好像变得单薄,好像在发抖。
她父亲对她特别好,哪怕她感冒咳嗽,她父亲都恨不得要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她认为她拥有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父爱。
也因此,她无法想象她若是没有父亲保护和爱的话,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所以,她此时更加心疼白黎之。
时蜜嘴巴一撇,抬脚就向白黎之冲过去抱住了他。
她跑得又急又快,撞得白黎之胸膛一晃。
时蜜双手抱着他腰,哽咽地仰头看他:“所以白黎之,这就是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谎的原因吗?因为你父亲的女朋友这么年轻,让你恶心了是吗?你就对我选择逃跑了是吗?”
白黎之怔怔地低头看她。
时蜜哭得眼泪成串滑落,她不停说着话,说到喘不上来气般的抽噎:“哥哥,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是坏人,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不一样,我心疼你,你别推开我。”
“你也别再说我年纪太小的话了,我年纪小也可以保护你,也可以照顾你和给你关心,你要是不开心了,我还可以逗你笑……”
白黎之听着面前时蜜抽噎的哭声,和哭声间一句句对他的心疼和关心,无比后悔他怎会舍得一次次伤害她。
“对不起。”
他擦着她脸上的泪,不停地反复道歉:“对不起。”
他好像除了这三个字,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时蜜感到他手指在她脸上擦着的温度与柔情,隔着眼泪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难过和不忍。
他是一个寡言的人,但他从不是不知如何说话的人,可他此时什么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下下擦着她的眼泪,轻声道歉。
那么不堪的父亲,他一定不想让她撞见的,不想让她参与的,可是她刚才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
他平时总是若无其事泰然自若,而原生家庭早已在他心底划出伤痕与伤害,他在和父亲动手后,一定心情无比压抑,无法喘息。
时蜜百转千回着,突然哭声一停,接着开始毫无预兆地爆哭,嚎啕爆哭:“……还有我还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还有你嘴上对不起有个屁用啊!对不起完了你还欺负我伤害我!”
时蜜边哭着居然开始无意识的rap:“你自己说你欺负和伤害我多少次了王八蛋!我是皮球吗你说踢就踢啊王八蛋!那我把你当乒乓球想打就打行吗王八蛋!”
白黎之:“……”
真是被时蜜哭得又心疼又好笑。
他低头擦她脸上的泪,心底的压抑被驱散了一大半,终于能发出别的音阶来:“行。”
时蜜哭声又停:“?”
“行什么?”
白黎之解释:“可以把我当乒乓球随时想打就打,我说行,影帝哥哥随时给你打。”
时蜜:“……”
时蜜其实后面哭着说的话,确实有点故意撒泼转变气氛,没想到白黎之居然配合了起来。
她吸着鼻子推开他,有点害臊起来,低头擦鼻涕。
白黎之喜欢的便是小姑娘的真实,不用去猜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有欲擒故纵,没有若即若离。
她喜欢就是喜欢,生气就是生气,别扭就是清清楚楚的别扭,甚至连害臊,都清晰地写在她脸上。
他屈膝看她,再一次温柔郑重道:“时蜜,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时蜜刚做了几分钟的暖心小棉袄,高傲的小倔脾气就来了,她脑袋一扬,转身任性说:“不接受。”
白黎之失笑,抓着她马尾辫将她拽回来:“去哪,上车。”
时蜜双脚死死踩在地上,要蹲马步的姿势:“不上车,除非你叫我蜜爷,你要和我说‘请’字。”
白黎之在这一切过后,心甘情愿地对小姑娘卑躬屈膝,声音里都是宠意:“好,请蜜爷上车。”
时蜜扬着骄傲的头颅:“我累,我走不动。”
时间已经太晚,白黎之也怕她踩到玻璃,干脆要将她拦腰抱起。
时蜜反应那叫一个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倒退两步躲开,双手叉起腰来:“白黎之你甭跟我来这一套,反正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刚才在电话里的行为特别伤害我,你知不知道?非!常!恶!劣!”
白黎之:“……”
他意识到时蜜虽然能够理解和心疼他,但她好似也是真的不想原谅他。
时蜜双手叉腰抖右腿,夜色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但这不妨碍她扬鼻孔摆谱:“除非影帝你以后天天把我当祖宗供起来,我这个祖宗就勉强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