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娇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庭,再垂眸看看他踩在脚底的那根簪子,已经踩歪了,镂着的银花也掉了半只下来,安安静静躺在他云底足靴的旁边,显得可怜又无助。
顾庭淡淡瞥了眼林余娇的表情,睁眼说着瞎话,“没拿稳,掉了。不过是支银簪子,孤再赔你三支金簪子。”
林余娇杏眸泠泠,仍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脚底的银簪子,轻声咬唇道:“太子殿下,那不一样的”
顾庭气结,脚底踩着那银簪子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什么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
就因为这是林余逸送的,所以一只破落银簪子就比他送的精细金簪子还贵重万分?
顾庭冷嗤一声,一双冰凉的黑瞳轧过林余娇的头顶,直接伸手扣住她细白的手腕道:“你既不想要,那便罢了,跟孤回府。”
当真是惯着她是给她脸了,顾庭心底郁结得没边。
林余娇是个最会看脸色的人,一下便明白顾庭是又发火了。
顾庭喜怒无常,阴晴难定,她也见识过许多次。
往常她都立刻屏气凝神,不敢惹他。
可此事不同
林余娇被顾庭拉着往外走,回眸望了眼还躺在地上的银簪子,虽已彻底被弄坏了,可这是林余逸中了举人之后,拿他身上所有的银钱给她买的第一样东西。
这意味着林余逸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以后也可以撑起一方天地了。
这里面蕴含的意义,远比这簪子珍贵。
林余娇咬了咬唇,脚步放缓道:“太子殿下,妾的簪子还没拿”
顾庭脚步未停,反而拉着她走得更快了,“那种簪子,有什么好要的?”
“那是逸儿送的。”林余娇以为之前顾庭没听到,复又重复了一遍。
话说出口,林余娇只觉顾庭扣着她的大掌宛如铁钳一般,用力得快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
林余娇这才发觉,原来顾庭之前不是没听到,而是他方才反常的表现,都是由于逸儿?
顾庭讨厌逸儿,林余娇认识到这一点后,越发觉得头疼了。
逸儿还要靠顾庭救他的性命,若顾庭讨厌他,难怪也要受许多磋磨了。
林余娇咬唇想着,实在想不起来,林余逸曾经何时得罪过顾庭。
反倒是她,曾奚落过顾庭,也曾对顾庭落井下石过,甚至说过些让他伤心的话。
可林余逸在袁府时,不是在院子里念书,就是去学堂念书,哪有什么机会和顾庭产生冲突呢?
林余娇凝眸细想着,反倒一时想不起去捡回簪子的事情了,就这样被顾庭拉着走到了马车边。
顾庭见她还在分神,冷哼一声,径直甩开了她的手。
林余娇抬起手腕,才发现方才被他捏着的手腕处,已经红了一圈。
雪肌腻理,这一圈红才显得格外刺眼。
顾庭不经意瞥了眼,眸光轻晃,原来这没心肝的女人真跟豆腐做的似的,一点儿劲都不能使。
“啧,皇兄如此不怜香惜玉,臣弟见了,着实替这位姑娘不值呐”又一道声音从马车一侧冒出来,听着又是顾庭的哪位王爷弟弟来了。
林余娇咬着唇角,只觉顾庭的这些弟弟仿佛没一个正经的,还总喜欢出乎意料的出现。
顾庭听到这声音,就已经挺直了腰杆,眸色渐冷。
这是瑞王,他最不喜欢的弟弟。
之前他恢复太子身份,困难重重,就是瑞王从中作梗,甚至想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