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娇总算被顾庭放开的时候,如春日般的薄薄唇瓣已经泛起了红肿。
她有些羞恼的睨了他一眼,杏眸里波光潋滟,仿佛因他这一番亲吻而愈发诱人了。
林余娇暗自庆幸,亏得今晚夜色深浓,大家都留在家中守岁,才不至于被人瞧见这荒唐且不知廉耻的一幕。
顾庭却真是醉了,又揽着她的细腰,将她压在宫墙上,想再亲她。
她抬起嫩白的指尖,抵在他的胸口,小声道:“殿下,您醉了。”
顾庭眸光微凝,落在她琼秀的鼻尖上,哑声道:“孤没醉。”
“”林余娇也不与他理论,双手温柔地环住他的腰身,杏眼仿佛揉进了今晚的星辰碎光,轻声道,“殿下,妾给你熬了醒酒茶,我们回去喝吧。”
顾庭静默片刻,直起了身子,暂且放过了她,甚至还接过了她手上提着的琉璃云纹灯,同她一起往前走。
遥望着马车还在远处,他皱了皱眉,问道:“为何不让香葶香苈陪你过来?这两个丫头躲懒?”
林余娇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抿唇说道:“她们都没来,是阿玢陪我来的。”
顾庭恍然,捏着提灯的木柄冷笑一声,“也是,也就阿玢那小子有胆带你出府。”
林余娇想,果然顾庭是不把阿玢当女人看的。
但当下,她也没与他纠结阿玢的称呼,只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殿下,莫怪阿玢,是妾想来接你的。”
“笑话,孤用得着你接?”顾庭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故意别扭的拒绝,表示他根本不需要。
其实心里,早已欢喜得漫开了一寸又一寸的花。
现下还是凛冬,可他心底的春天仿佛到了。
林余娇侧眸看他,雪腮微露,抿出几分笑意,“今日是除夕,妾不想殿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便让阿玢送妾过来了。”
“她人呢?”顾庭看了眼左右空空的街道,不由有些不悦。
虽说这儿是皇城脚下,又靠近皇宫,戒备森严,可林余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站在外头?
林余娇指了指四下无人的深巷,无奈道:“她陪着妾等到殿下出来,就说有事,先走了。”
林余娇也庆幸她走了,不然恰好看到方才顾庭荒唐的举动,岂不难堪?
光是想想,方才在这儿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就脸颊发烫,臊得慌。
顾庭轻哼一声,月光映在他如刀刻斧凿般的侧脸上,越发显得精致易碎。
他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林余娇,慢慢朝停着的马车走过去。
月光如水,映在皑皑白雪之上,愈发显得四下清冷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伴着悄然而浓深的夜色。
今儿是除夕,最是吉祥的好日子。
顾庭却从未觉得,这是个节日。
因为他从未憧憬过新岁,也没有过团圆。
可就在刚刚,她说她来接他回家,他竟奇异地有了一种错觉。
除夕竟也成了他值得高兴的时候了?
顾庭想起来,上一次让他觉得温暖的除夕,仿佛已经是在很久以前。
久得有些记不清,那年除夕他为何没有回家。
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是他进袁府的第一年。
年关将至,那一年格外的冷,除夕那晚下的雪,也格外大。
袁府的几位姑娘依旧看他如肉中刺,不知如何吩咐了管家,总之所有的家丁那晚都得了闲,在后院一起烧着炉子喝着酒躲风雪,若有什么事再叫他们出来。
唯独顾庭,被一个人安在大院里,旁的事都不许他做,就连热乎的年夜饭也不许他吃上一口,就那样杵在风雪中,看家护院。
那时顾庭和阿玢还是死对头,又是个臭脾气,所以其他人见他落难,自是不会出手帮他的。
顾庭这般受欺压,又孤苦伶仃,本是不愿再在袁府做下去的。
可一想到那位娇滴滴的表姑娘,还有袁府给的工钱,也就咬牙在风雪里坚持了下去。
寒风凛冽,吹得呼啸作响,落下的雪几乎染白了他的黑发与俊眉,肩头更是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顾庭昨日被几位姑娘指使着府里的小孩用爆竹炸坏了外头的袄子,只剩下一件单褂子,站在风雪中,身形颀长却单薄,寒意沁凉,直往骨头里钻。
顾庭望着远处升起的一盏盏灯火,星星点点,喜庆繁多。
可这个世界的喧嚣繁华都与他无丝毫关系。
他内心死寂,紧紧盯着地上的雪,院里的红灯笼将雪色映得通红,愈发刺眼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