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的最后,用正楷写了一行小字,询问是否要杀了那些围堵在魔宫外东海村的暴民们。
结尾处有一个落款的名字,引起了阮仙仙的注意力。
落款上写的是,魔狱司张聪奉上。
阮仙仙在齿间低声喃喃道:“魔狱司?魔芋丝?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上官飘絮瞥了她一眼,执笔在公文上写下一个‘杀’字,他讥笑一声:“你第一次来魔界,便认识张聪?”
“莫非,张聪是天界遣派来,卧底魔界的细作?”他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像是在说笑,但仔细听,他又似乎像是在试探些什么。
他话音刚落,阮仙仙便眼前一亮,想起来了这张聪是谁。
她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上官飘絮,还真让他这张乌鸦嘴说对了,张聪就是天界的狗腿子。
她能记住张聪也是个意外,谁让他在魔界的官职叫魔狱司,刚好她那天中午刚吃过素炒魔芋丝,因此她对张聪的印象还算深刻。
张聪本是自己修炼成精的一颗红薯精,他最大的梦想便是修成正果,飞升天界。
他为了飞升渡劫准备了五百年,但最终还是没有承受住渡劫时的三道天火雷,被雷劈的修为散尽,还险些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被劈回原形的张聪在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上山打猎幼年时的上官飘絮,他将张聪救回了魔宫中养了起来,后来张聪为了报答他,便答应留在他身边助他争夺魔尊之位。
上官飘絮能杀父囚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来自张聪的教唆。
张聪虽然答应留下,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飞升天界的梦想,天帝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以应下张聪无需渡劫便可做仙官的诱饵,将张聪成功反戈为自己的细作。
上官飘絮身上暴虐残忍的名声,还有那遍地无数的仇敌,都是在张聪一点点的刻意引导之下,渐渐积累而成。
就拿这一次东海村暴民的事情来看,便也能探出张聪的一肚子坏水,明明此事还未到不可扭转的境地,他却直接在文书中询问上官飘絮要不要杀掉那些村民们。
如果上官飘絮真的杀了那些人,那他草菅人命,暴虐成性的恶名也算是坐实了。
阮仙仙瞪了一眼上官飘絮,气势汹汹的从他手中抢走了笔墨,在他写下的‘杀’字后又添了几个字。
上官飘絮也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疯,只见她埋头在文书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待她抬起头后,他才看清楚文书上多出来的两个字——你妹。
跟他写下的字连起来,便是杀你妹。
“......”
他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阮仙仙瞪大了眼睛:“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这些村民们来这里是为了讨个公道,他们想要的也只是能吃饱饭活下来,你怎么能杀了他们?”
“妇人之仁。”上官飘絮冷笑一声,将毛笔从她手中抢了过去:“能让整个魔界之人都吃上饱饭,谈何容易?”
“这些暴民少说也有千百之人,想要救济他们度过这一整年,最起码需要三十万魔币才可。若是让我拿三十万魔币,去养千百个废物,那魔宫还如何维持正常的生活开销?”他面色微冷,语气也带上了些质问之意。
“我救济不了他们,他们便会一直围堵在魔宫外,此乃隐患之源,若不先发制人,莫非真要等到他们逼宫再做决策?”
上官飘絮许是真的生气了,他一连三问,直将阮仙仙问的哑口无言。
从上官飘絮的角度来看,他解决不了他们的需求,只能快刀斩乱麻的杀了他们,处理掉隐患,这个做法并没有错。
但从阮仙仙仰或是那些村民的角度来看,他们只是想要不被饿死,想要能够活着,他们更没有做错什么。
见她沉默不语,上官飘絮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他真是被她气疯了,他跟一个女子争执这些朝堂之事有什么用,她不过就是天界一个衣食无忧的仙子,又怎么会懂魔界的难处。
他将语气缓和了些:“你再拿起玉玺印在公文上,方才的字迹便会消失,此乃魔界之事,你休要多想便是。”
阮仙仙摇了摇头,将玉玺牢牢抱在怀里:“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办。待到明日此时,若是我还想不到如何处置,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上官飘絮皱起眉头:“你莫要胡闹,东海村饥荒也不是一时半会了,魔界众魔臣都想不到方法解决,你一个女子又如何能想到办法?”
阮仙仙剜了他一眼:“你看不起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并非魔界之人,又是第一次到魔界,根本不了解这里......”他无奈的解释道。
她摆了摆手,打断他:“左右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你若是实在等不及,就自己拿玉玺盖章除去字迹。”
上官飘絮:“......”
“我要是能盖上玉玺,还用叫你来?”他忍不住咬紧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