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仙仙对百花散一无所知,只是在翟安放下铁板的一瞬间,她曾看到折戟的手腕处弹射出细密的银针。
即便她不知道这银针是做什么的,但也能猜到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按照小说的情节来推理,这针应该有毒。
“我去找大夫!”她转身便要离去。
翟安拉住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尊主不必忧心,不过一根银针而已,想来是我照顾高曦时不慎扎上的,无妨的。”
阮仙仙皱起眉,翟安近来是在照顾高曦没错,可她怎么没听上官飘絮说过,高曦是针灸治疗?
翟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声音却依旧温和:“这些日子尊主为了东海村左右奔波,回魔宫又要与折戟比试,也没有休息好,我送您回去休息。”
阮仙仙垂下头,有些沮丧,这些天最忙碌的其实不是她和上官飘絮,而是为了他们不得不来回张罗的翟安大哥。
东海村的事情是翟安来做,照顾高曦的事情是翟安来做,放出各种传闻引得折戟恐慌的还是翟安来做,就连埋擂台下的地道,也是翟安亲自负责……
上官飘絮能信任的,只有高曦和翟安两人,高曦已经为他受了重伤,所有事情便都落到了翟安的头上。
翟安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不管事情如何都是尽心尽力的用心去做。
“翟安,谢谢你。”阮仙仙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遇到你,我好幸运。”
这句话,许是上官飘絮一直想说,又从未说出口的真心话。
翟安一怔,眸中带上了温暖的笑意,语气轻柔:“不,遇见尊主,才是翟安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阮仙仙想起那根银针,又看翟安脸色不太好,便想让大夫给他看一看,他却一直推辞说是最近没睡好,还说那根针是高曦身上的,不是折戟留下的。
翟安再三坚持,她只好让他先回去休息,可他却想把她安全送回寝殿中。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翟安将她送回了寝殿,也答应了她稍后会去找大夫把把脉。
阮仙仙进了寝殿,目送着翟安离去,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上官飘絮才回了寝殿。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阮仙仙扑了上去,声音中满是焦急。
上官飘絮愣了愣,“我去旁观大长老处置折戟,顺带将张聪的尸体处理掉。”
“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她有些异常。
“折戟手腕上那个暗器,弹射的银针是不是有毒?”她急促道。
上官飘絮一怔,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被银针射到了?”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只凭着他这个仓惶的模样,阮仙仙也猜到了答案。
“不是我,是翟安大哥……”她垂下眸子,睫毛轻轻颤动,在脸上投下一方淡淡的阴影,“他手臂上扎了一根银针,可他说那银针是在高曦那里不小心扎上的。”
可笑的是,她当时还半信半疑,几乎相信了翟安的话。
上官飘絮死死的抿着唇,脸色有些白,他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那银针有毒,但可以解。”
阮仙仙猛地抬起头,微红的眼眶中满是惊喜:“真的?”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前似乎隐约浮现出张聪的脸庞。
一千年前,张聪笑的得意:“百花散不光是六界独一份的暗器,最厉害之处还在于它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这四个字不断的徘徊在他的耳边,逼得他攥紧了手掌,手指狠狠的掐进了掌心里。
这件事,他不能让阮仙仙知道。
她是个善良的女子,还那么喜欢翟安,若是知道翟安因为救她丢了性命,她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内疚之中。
是他害了翟安,他本以为翟安魔气强盛,又有铁板作为挡护,便不会出什么意外。
若是他当时少一点自负之心,也不该只找翟安一人说明此事,他应该多准备些人手,这样翟安便不会被百花散射中……
上官飘絮胃里有些恶心,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嗓子眼,出不去也上不来。
他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一片平静:“真的。”
阮仙仙狐疑的望着他,像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点端倪,可她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看出一点异常之色。
上官飘絮推了推她:“你要用膳吗?我去给你做一碗阳春面吧。”
阮仙仙摸了摸肚子,她白天紧张的命,一点东西也没吃,方才又只顾着担心翟安了,被他这么一说,她的确有点饿了。
“要不我去做饭吧。”她犹豫一下。
他摇了摇头:“你昨日没休息好,先去榻上睡一会儿,我给你做。”
阮仙仙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说是出来给阮仙仙做阳春面,其实他是想找个借口出去。
上官飘絮几乎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待他赶到药王的宫殿,便听到殿内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伴随着‘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这药王粗鲁的谩骂声。
他进去之后,便看到药王一脸怒气,正在往地上砸自己的药罐子。
那些药罐子里,装的都是些珍稀的药材,平日里药王自己都当做宝贝一般,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砸它们有用吗?”他面无表情。
药王见是他,原本就惨白无色的脸上,满是厌恶:“滚出去!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世人皆道我是华佗再世,能起死回生,可我空有一身医术,救得了世间万物,却独独救不了翟安。可笑!真是可笑!”他狂笑着,笑的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它们救不了翟安,你说它们有什么用?!”
听着药王一声声嘶吼,上官飘絮便知道,他已经知晓了翟安身上中了百花散的毒。
“百花散真的没法子解?你阅遍世间医书,连你也拿它无可奈何?”上官飘絮吸了口气,眸色狰狞:“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可以做,你再想一想!”
药王抱着酒坛子瘫在地上,笑容迷离:“什么都可以做?这意思便是你喜欢他咯?”
“你自己都是快要踏进棺材里的人,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翟安不会喜欢你的,没有人可以配的上他这么美好的人……”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上官飘絮才闻到院子里散发出来浓郁的酒气,他不想跟个醉鬼多费口舌,可如今能救翟安的唯一希望便只有药王。
“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中了百花散最多只能活一百天,你有这功夫饮酒逃避,不如想想怎么救他!”他的声音有些冷。
见药王瘫倒在地,上官飘絮上前一步,一脚踢碎了他的酒坛子,那清澈透明的液体从石阶上流了下去,温柔的月光洒在酒水上,折射出一道闪耀的星河。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性子?明明喜欢翟安,却偏要装作毫不在意!”
“这么多年来,你为了翟安留在魔宫中,用着长辈的身份照料他,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清醒一点,别再逃避了!”他忍无可忍的怒吼一声。
第一次遇见翟安时,是在四千多年前。
翟安的家里人世世代代都是魔界的忠臣,只出了一个远游他乡,说是去学医术的奇葩。
那奇葩便是翟安的祖爷爷,祖爷爷最后医术没学成,倒是勾搭回来一个医术极好的结拜兄弟,那结拜兄弟后来被世人称为药王。
翟安的祖爷爷没学成医术,只好回家继承家业,做起了魔界的臣子,那药王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在魔界待了没多久,便告辞继续云游去了。